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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上。

等待对方接听的时候吴小天感觉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

手机听筒里的等待音越长,吴小天就越来越不安。

他挂断了重新又拨了过去,在第五次拨过去的时候终于有人将电话接了起来。

“你是谁……”吴小天听到对面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急促地问,“江彬呢?他怎么了?”

“哦,你是这个小伙子的朋友吧?他手机摔得屏幕都看不清字了,我按了半天才接到电话。”对方是一个中年男子,操着一口浓重的本地口音。他的声音听得并不是很清楚,似乎除了屏幕有问题,那个手机的信号也受到了干扰。

“手机摔了?那他人呢?”吴小天抓紧了手机,匆忙地将钥匙揣在口袋里,一边问着,一边拉开门冲了出去。

“在医院,哦对了,我要跟你说清楚,这事本来也不是我的责任,他忽然骑个摩托车闯到工地里来了,现在还躺着呢,你赶紧过来吧,逸安医院,神经外科。”中年男子的声音在吴小天走进电梯之后戛然而止。

吴小天从32楼电梯一路往下降的时候耳边只有两个声音,一个宛如自己身在悬崖边呼呼刮过来的风声,一个是刚才中年男子那句话的循环播放。

“骑个摩托车闯到工地里来了。”

“现在还躺着呢。”

闯到工地里来了……现在还躺着呢……

吴小天等电梯门一打开就狂奔了出去,跑到路边看到一辆出租车,也不管车子里有没有乘车,甚至不管车子有没有发动,直接往上扑了过去。

司机刚摇下车窗,吴小天就一把抓住了窗边,睁大眼睛飞快却又很用力地说,“我……我要去医院,逸安医院,快。”

估计是看吴小天一脸慌急,并且一副不愿意离开的模样,原本坐在出租车副驾上的乘客摇摇头走下了车,对他说了句,“小弟弟,让给你吧,我没你那么急。”

吴小天连一句谢谢也忘了说,一阵风般冲到了车子里。

就像是丢了魂般抓着手机。

中午接到江彬的电话的时候其实他非常开心。

不管是听到江彬说会早点回来,还是那一句“有点想你了”。

吴小天后悔自己没有告诉江彬,江彬来那个电话的时候,自己也在想他。

那一刻的欣喜和害羞让吴小天忘记了江彬那句“早点回来”,在几年前他也曾听另一个人说过。

王冕的父亲在出事的那天上午也这么跟他说过,“我今天应该工早,小天,等你放了学我接你一起回去。”

后来王冕的父亲就出事了。

吴小天想到这里,用力地捶了几下自己的头,他怎么就在这个时候想起了王冕父亲出事时的场景。

江彬绝对不会像王冕父亲那样。他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

出租车司机欲言又止地了吴小天递过来的整钱,然后看着这个瞧着年纪不大的男孩失魂落魄地下了车。

吴小天走进医院以后就极力冷静了下来。他在医院里走了几层楼,找到中年男子在电话里所说的神经外科。

这个科室的床位比较紧张,江彬被安排在一个三人间的普通病房里。吴小天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看到那个中年男人正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他没怎么犹豫就直接朝中年男人走了过去,直觉让他肯定这个人就是接了他的电话的人。

“江彬是在这里么?”吴小天看了中年男人一眼,然后紧盯着他手里的手机。

是江彬的手机。

“请把这个给我吧。”吴小天伸出手。

中年男人瞅了他一眼,反而将手机回到了口袋里,“你就是刚才接我电话的那人?我跟你明说吧,是他单方面撞的我,我按了很久喇叭他也当没听到似的。好在我的车子没事,所以我也不打算找他要赔偿。”

吴小天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他着急想要拿到江彬的手机,再冲进病房里。

但是那个中年男人把他拦了下来,“既然你是他朋友,我也就跟你直说了,他这住院的押金可是我垫付的,你看怎么办吧。”

“多少钱,我给你。”吴小天很直接地掏出自己的钱包来,看着中年男人伸出的五根手指,然后看了看自己的钱包里的几张百元大钞,他将钱包合拢来,低声说了句,“我去取钱给你。”

站在医院的atm机前吴小天取了5000元递给了中年男人,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接过中年男人递过来的手机紧紧握住,低声说了句,“谢谢你送他来医院。”

中年男人盯了吴小天一眼,这句话才听得让他舒坦了一些,而且似乎是眼前这个小男孩发自内心说出来的。

看吴小天转身打算回病房,中年男人咳嗽了一声,提醒了一句,“估计他还在睡觉呢,刚才医生叮嘱过了,别去打扰他休息。”

吴小天迟疑地回过头。

“撞到头了,不过没大碍,就是有些脑震荡。”中年男子依葫芦画瓢地把医生的话复述了一遍,“医生说他之所以一直没醒可能也是因为长时间睡眠不足导致太过疲乏,估计今天出事也是因为这个,休息好了就没事了,你也不用太担心。”

吴小天怔怔地点了点头。

原本还在胸腔里七上八下地撞击着的一颗心因为“没大碍”三个字而轻轻地落了下来。

江彬的病房里还有另两个病人在休息着,他们翻身和打呼噜的动静很大,衬托得江彬这一张床尤其安静。

吴小天走到江彬的床边为他理好被子,江彬的头上蒙了一块纱布,胳膊也伤了好几处。甚至放在一旁的外套上沾了不少血。

浑浊的药和血掺合在一起,微微地从江彬头上的纱布渗了出来,看得吴小天心里一阵一阵地发疼。

如果不是已经被告知江彬没有大碍,他可能真的会接受不了江彬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

今天出门的时候还是那么神奕奕的一个人……

他抬头看了看悬挂在床架上的点滴瓶,从瓶口延伸下来的滴管末端埋在了江彬的被子里,接着他伸手到被子下面,轻轻抓住了江彬的手。

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将下巴抵在江彬的枕头边,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江彬。

期间有护士进来换药瓶,医生进来查房,看到吴小天时都把他误认为是江彬的弟弟。

吴小天将医生的嘱咐细细地听了下来,等医生走了之后,又继续将手伸到被子下方,握住江彬的手。

如果不是到了夜晚病房需要熄灯,可能他仍旧会继续保持着这个姿势。

吴小天向护士申请了陪床,再买了一张折叠床放在了江彬的床位旁边。

虽然躺下来的时候他的手够不到江彬,但是近距离地看着也好。

哪怕关了灯看不见,能感受到江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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