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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毛皮帐子,北风狠命地往里头钻,这才知道外头有多冷。

晏清饮下宫人端来的一盅热茶,暖气烫过胃,这才将外头的寒气稍稍驱了驱。晏清一脸温和地看着晏适容道:“只怕要落雪了,椒房宫还像先前一样暖和。”

这说的是他们小时候的事。

因的晏清与濯灵亲生母后薨逝,他们俩便一同被送到德明皇后的宫中养着。

皇上对发妻并没有多少怜爱,反倒是深宠德明皇后,做了一对贤伉俪。

德明皇后原本不住在这,因她畏寒,皇上便在此为她仿汉代椒房殿修了一座更为广袤华丽的温室殿,冬暖夏凉,众嫔妃艳羡非常。

椒房宫四季如春,后院植着德明皇后最爱的桃树。每年桃花发第一枝时,一准儿是落到椒房宫中,德明皇后就带着三个孩子祈保将来的桃花运道昌旺。

这三个孩子分别是濯灵,晏清和薛措。

至于晏适容……她不做打算。

德明皇后看着他致出挑的眉眼,只希望他做一个正直的儿郎,将来莫仗着身份做些鸡鸣狗盗之事,学前教育抓得严严实实。

每年冬天,她便将椒房宫里里外外处处打点妥当,明明已经够暖和的宫殿,她尤嫌不够似的,生怕孩子受凉,火盆暖炉放得严严紧紧。谁若在她面前打一个喷嚏,那之后三日都要被她捏着鼻子灌暖汤。

德明皇后病逝不久,皇上也不行了,晏适容记得他父皇最后是来到了椒房宫,命晏适容去桃枝上摘一朵桃花与他。

只可惜当时桃花尚未开放,那截桃枝上只有一个花骨朵儿,皇上便捧着那截桃枝心满意足地阖上了眼睛。

等到近臣宣告皇上驾崩之时,那截桃枝被暖气熏得竟绽开了花瓣。不过也只那一朵,孤零零地随皇上入了葬。

往事一一浮现在晏适容的眼前,他闭上眼睛,想自己其实不过也是帝王手里随意攀折的一截桃枝,他不欲绽开光华,可被这样的暖风吹着,不绽放便要湮灭在寒风之中了。

“在想什么?”他听到晏清轻轻地问道。

晏适容睁开眼睛,看着晏清,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知是不是他听错了,晏清的话里有些委屈的嗔怪,夹杂在暖风之中却是让人无从分辨:“你总是什么都不愿意同朕说。”

晏适容将轮椅推进了两步,仰头看着晏清:“那臣弟有话要同皇兄说。”

晏清俯看着他,看着他眉心的小痣,看着他盈盈的眉眼,看着他致小巧本该色泽丹红却因沉疴而泛着白的唇,晏清沉声道:“你说。”

“求皇兄放过薛措。”

“这绝无可能。”

“为何?”

晏清走到晏适容的身后,手搭上轮椅的椅背,轻轻将这轮椅推了起来,薄唇近乎是残忍地道:“他不过是晏家的一条狗。”

“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狗,不值得主人求情。”

晏适容眉峰蹙起,容不得别人说薛措半句:“他不是!”

晏清不推了,留晏适容直面着火盆,冷笑道:“朕说他是,那他便是了。他是,薛林是,整个薛家于晏家眼里,不过都是狗罢了。”

即便是直面最暖和的地方,晏适容的身子还是不由得发冷,提到薛家,晏适容仍是亏欠满腹:“明明那时薛家并未逾越,为什么父皇要执意除掉他们?”

“当时他还下不定决心,是我去安民殿三日,替他痛下了这个决心。因为他是皇上,众藩不能削,便只好削京门贵族。因为他是父亲,自知时日无多,便想替子铺路。”晏清笑着睨了晏适容一眼,似乎在笑他的天真,“不处于高位,便永远不能通晓上位者的心思。正如他是父亲,深深疼爱你,临死前还给了你不少保命符,唯恐我日后针对算计你一样!”

平望端来点心,听兄弟俩开诚布公说出这样的话,不禁叹了口气,点心到底没端进来。

晏适容猛地抬头,火盆里的炭木被烧得猩红,发出毕剥毕剥的声音。

不料晏清竟还记着这件事。

皇上给晏适容密旨,便是让晏清不可随意拿捏他;给晏适容玉符,便是让他有了自保的能力;给晏适容金牌,便是想着,这些若是都败了,那晏适容还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晏清佯作不知,这一装便是五年。

像是想到什么,他嘴角勾起了笑,声音阴狠道:“此刻薛措与狗也别无二致,你想不想去看看他?”

晏适容气得发抖,鼻尖一酸,忙道:“我要去!”

晏清回看他一眼:“那你便去,看看那条狗是怎样摇尾乞怜的,看看你的喜欢究竟值不值得!”

晏适容眼睛一下便亮了起来,招来承贵替他推轮椅车,有盼头的人气神总是好很多。

承贵碍于晏清在场,不好表现得太喜悦,犹自迟疑道:“可以吗?”

这话便是问与晏清的。

晏清拂袖:“只许去半个时辰,带你主子看看狱中那条狗如何讨饶的!”

出宫门时片片白絮因风起,晏适容伸出手,便有一片轻盈地落在了他的掌心。

甫落辄化,化成一小迹斑驳的晶亮的水。

晏适容喃喃道:“下雪了啊。”

他的眼睛比落手辄化的雪还要晶亮,眉眼弯开,笑得像个孩子。

承贵点头:“是啊爷。”

晏适容坐在轮椅车上,看着雪花从四角的宫墙上飘落,纷纷扬扬,越下越大,旋啊旋的,红墙绿瓦也剔透了起来。

“快!快!下雪了!我要去见薛措!”

承贵眯眼看了看倾天的鹅毛,轻快地应了声:“是!”

作者有话要说:小谢出来挨打了!

我帮你们说说她!&%¥*&%¥……

说完了,她讲她知错辽,下本写甜文,再也不想挨打了!(发出了求生的声音)

我果然稍微一写长点,这个节奏就脱离我的控制。以后吸取教训,一章虐三章甜吧,不至于到结尾这么磨磨唧唧,我都想分出来锤作者辽!

呐,希望每本都进步,进步一丢丢就好啦。

感谢小女子的肥宅水,感谢铁粉、音栀画的雷,感谢大家看文还有我絮叨叨傻fufu的作话,么么哒!

☆、我要嫁你

无生牢里阴风蚀骨,晏适容被推进来时恍若隔世。

薛措遍体鳞伤,四肢被铁链缚着,赤着上身,那胸口的血窟窿便像是堵不住了似的,汩汩流着,肩胛上更是一片狰狞,他浑身都是被鞭笞过的痕迹。这些鞭痕却非普通的鞭子抽打出的,施毒的鞭子叫做荆棘尾,长鞭带刺,仿若荆棘。

施鞭的莲爷得了令,要早晚各施五十鞭,三日下来,早将薛措抽得皮开肉绽。薛措从前在位时待他们不薄,可如今风水轮流转,薛措开罪了皇上,沦为阶下囚,上头怎么吩咐,他们也只能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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