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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衡叹了口气,自己挪了挪椅子,坐到了楚北渚身边,自己拿着布菜的筷子为楚北渚夹起菜来。

楚北渚举着调羹,盛衡观察着楚北渚,见他眼神往哪个菜上瞄,便给他夹一筷,放到他的调羹上。

楚北渚觉得自己现在像是一两岁的孩童,尚不会自己拿箸吃饭,只能让大人一口一口喂。

盛衡却毫不在意,夹菜的流畅做的熟练至极,楚北渚这一顿饭用得虽慢,但好歹是多吃了些。待楚北渚彻底吃不下时,盛衡才自己开始吃。

楚北渚乖巧地坐在一旁,看着盛衡,他知道今天已经打破了太多的规矩,但奴才们也都是看盛衡的脸色行事。现在整个宫中都知道,楚北渚正是盛衡宠着的人,因此见到的奴才们无一不恭敬,无一不谄媚。但若盛衡回这份恩宠,现在锦上添花的人,也是那时落井下石的人。

盛衡金口玉言,说是今天只陪着楚北渚,这一天便真的什么都不做,两人就在寝殿中,或坐在椅子上,或躺在矮榻上,你一句我一句就聊到天黑。

直到烛火点起来,楚北渚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仿佛他们真的成了百姓家中的老夫老妻,每日说着闲话,过着平凡的日子。但楚北渚又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短暂的,眼前的美好也是编织出的,不知哪日哪时便会幻灭。

也正因如此,他坚持着最后一丝的底线,拒绝住进晏清宫,试图在盛衡的包围中,留出属于自己的最后一点空余。

再次回到小小的耳房,房间内的布置未变,进门便是两张小床,楚北渚曾将睡在里面的那张床上,床头搭着一个吱吱响的木架子,随便放一点杂物。柜子和箱笼倒是完好的,他曾在这其中藏了许多把的匕首,最终都被他一股脑地扔进了井里。

楚北渚还未来得及好好审视一番,这屋内的另一个宦官便回来了。显然是有人事先和他打过招呼,他看到屋内多出来一个大活人竟丝毫不惊讶,反而主动跟他打了招呼。

“我知道你叫北渚,我叫冬至。”楚北渚回头一看,门口的小宦官顶着一张娃娃脸,朝他善意地笑着。

楚北渚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便也叫了他一声:“冬至。”

冬至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还有些自来熟,毫不在意楚北渚的冷淡,自己走进来坐到床上:“我们就要一起住着了,也算是缘分,我自己住很久了,也希望有伙伴陪着我。”

楚北渚稍有尴尬:“我不一定住多久。”

冬至扬起脸看着他:“嘿,这有什么,我知道你曾经在这住过,当时我请了旬休回家去了,反正你也不用管住多久,把这当家便好。”

楚北渚摇摇头,在心里想到,这并不是我的家,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待到盛衡哪日腻了,他便真的永远离开这里了。

看冬至的样子,他似乎对楚北渚的内情极为了解,他犹豫了一会儿,开口劝道:“北渚,日子都是自己过的,过一日算一日,你与我们不同,你还是个男人,你还有根,你可以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所以你看,日子好着呢。”

楚北渚不知道在这些奴才眼里,他现在是个什么身份,是男宠,还是奸佞,亦或是那祸国殃民的妖。

冬至显然是累极了,伺候了一天,头刚沾到枕头便睡了过去,很快从另一张床上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这时门外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楚北渚虽然重伤在身很多时候力不从心,但是听力却未受影响,仍是异于常人,这脚步声向这个方向走来,又在门口停住了。

楚北渚轻手轻脚下了床,顺着房间的墙壁蹭到了门口。他倒不担心有贼人,堂堂皇帝到底寝宫,若是能随便进出,飞龙卫岂非成了摆设。

他躲在门的一旁,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外面的人似乎站在门前便不打算走了,楚北渚尽力听了一会儿,室外除了走来的脚步声,便没有其他声音。

楚北渚低下身,这个姿势对于拖着一条伤腿的他来说有些艰难,他用这个姿势挪到门前,随后猛地拉开门,五指成爪向门外那人的脖颈抓去。

门外那人显然是受到了惊吓,举起手臂挡了一下,但又倏地了回去,像是怕伤到楚北渚一样。“北渚,是我。”

楚北渚听到声音,又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盛衡。他连忙回手,有些哭笑不得,没好气地说:“陛下深夜造访奴才们的住所,有何贵干?”

盛衡还穿着明黄的寝服,外面套了一件玄色的披风,像是做贼一样站在门口,脸上还有一丝委屈:“我一想到你正在和别的男人同床共枕,我就要疯了。”

楚北渚原本还有一丝气愤,现在也不禁失笑:“这哪里是同床共枕了?两张床隔了都快八丈远。”

盛衡拉起了楚北渚的手:“不行,我就是接受不了你和别的男人同住。”

楚北渚刚要开口辩解,盛衡不依不饶地说:“半个男人也不行。”

楚北渚在心底替盛衡向冬至道了个歉:“那你说如何是好,这深更半夜又去哪里住?”

盛衡不由分说地拉着楚北渚回到了晏清宫的寝殿,寝殿门前守着的宫人看见盛衡毫发无损地回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想来也是被盛衡威逼利诱过。

楚北渚被盛衡直接拉到了寝殿内的软榻上:“你就在这睡,白天再过去。”

楚北渚知道这时跟盛衡对着干,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他便从善如流地躺了下来。

盛衡也没料到楚北渚会这样听话,他本以为要一番口舌才能将人留下:“这……这样甚好,你以后晚上就来这里睡。”他将楚北渚的拐杖放到了手能够到的位置,自己也躺回了龙床上。

矮榻与龙床之间隔了不到两丈,楚北渚在黑暗中的视物能力十分强,因此隐约间能看清盛衡的轮廓。

几个月之前,他身为杀手,伪装成宦官,以男宠的身份来到了盛衡身边;而如今,他扒掉了层层伪装,竟“堂堂正正”地以男宠的身份躺在这里。

这几个月中,楚北渚已经在生死之间趟过几次,但对于盛衡,不过是身为帝王的十余年中再普通不过的一段日子。而他自己,也不过是盛衡拥有的无数男男女女中,稍有不同的那个,楚北渚如是想到。

若是盛衡有读心术,能够知道楚北渚现在的想法,怕是要活活气到吐血。楚北渚这一次进宫,仿佛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他尤其的顺从和乖巧,像是从老虎变成了狸猫,起了一口獠牙和锋利的爪子。

盛衡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这短短一天的相处,他就有种强烈的不安全感,看着他的人在这里,却觉得下一秒便要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盛衡只能拼命地将人拴在他的身边,离得越近越好。

盛衡也觉得自己是失心疯了,楚北渚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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