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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节,离他们分开的日子也越来越近,楚北渚担心,这一去就无法再见,而在一段时间后,盛衡便会忘了他,忘了这样一个小小的宦官。

盛衡的心里一慌,楚北渚的眼神让他陡然升起愧疚感,从始至终,自己都是在欺骗他,自己在扮演着一个深情的帝王,从而让对方沉迷其中。但今天,他才明白,他放弃的并不只是刺杀,而是真正地动了真心。

盛衡从未对自己的伪装有过任何的愧疚或悔意,但在这一刻他替楚北渚感到一丝难过,心想对方怎么就遇上了自己这样一个混蛋。

他有些慌张地避开了楚北渚的眼神,接下来的一天,他尽力不要让自己表现出异样,但楚北渚悲伤的眼神,还是会时不时出现在自己面前。

其实,楚北渚也不知那一瞬间自己到底在难过什么,或许是盛衡迟早会有很多女人,会有很多孩子,或许是即将到来的分别,反正他就是很难过,他想,要是自己清清白白,坦坦荡荡,说不定还会有勇气告诉自己对盛衡的情意。

这日是七月十八,据七月廿二万寿节尚有四日。

似乎经历过大灾大难,总要平静一段时间,近日因为没有政事烦恼,盛衡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他突然来了兴致,带着楚北渚去宫里的御兽监。

得知圣上驾临,御兽监已是上下戒严,各种动物被刷洗得油光水滑,只等盛衡来看。

御兽监建在西华门之外,就在内功诸监的西面,紧贴着皇城根,这里人烟稀少,地面广阔,因此将境内各省,以及各番邦属国进贡的珍禽异兽都养在这里,并有专人负责打理。

盛衡对动物的兴趣不大,常年不曾踏足这里,因此对这里有什么动物实在是不了解。

尚未走近,便听到一声猛兽的怒吼,盛衡“嚯”了一声:“这是什么畜生?”

楚北渚在心底暗笑,盛衡此行的目的就是“带你见识见识,好好玩”,因此没有带浩浩荡荡的侍卫,楚北渚走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也没有人说三道四。

御兽监的宦官回道:“回陛下,这是狻猊。”

一头威风凛凛的狮子正卧在一块假石上,吼叫声就是从他口中传来的,盛衡自然是不怕狮子的,但见楚北渚也非但不怕,还十分感兴趣,跃跃欲试地想靠近。盛衡看着他的小动作觉得十分好笑,他偷偷拉了一下楚北渚的手。

楚北渚正看着狮子吃肉,手突然被拉,一脸懵地看向盛衡。

“这个不行,那边有兔子,你要养可以抱一只。”盛衡对楚北渚说,“这个太凶了。”

楚北渚顿时苦笑不得:“奴才没想养,就是看看。”

盛衡得理不饶人:“你还说没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这畜生就这么好看吗?”

楚北渚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也不再搭话,而是转过去向兔子笼走去。

说是兔子笼,但实际是一小片空地,下面铺着铁丝网,防止兔子打洞逃跑,上面又盖了一层土。

“陛下,这里的兔子是开海禁后,从西洋那边过来的,与咱大梁的兔子不一样的很。”

楚北渚一看,这兔子和家兔果然不同,这笼中的兔子个个垂着耳朵,两只长耳朵搭在脸两边,有的甚至耷拉在地上,看上去每只兔子都一脸委屈。

楚北渚顿时有点忍俊不禁,盛衡看着他对这个兔子多看了好几眼,便问道:“喜欢这垂着耳朵的兔子?”

楚北渚点了点头,目光都比平时温柔了很多,“陛下也喜欢?”

盛衡盯着这群兔子,咽了咽口水:“嗯,真肥,看上去挺好吃的。”

楚北渚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引得盛衡哈哈大笑:“你要是喜欢就抱一个走,朕看那个土土的就不错,最肥。”

“陛下忘了,奴才是不能在宫里养活物的。”楚北渚虽然也喜欢这窝兔子,但过不了几天,他可能就会离开皇宫,因此还不如让它们留着这御兽监自由生长。

盛衡看了楚北渚一眼,眼中晦暗不明,但不再提这件事。

一路走过去,楚北渚不禁感慨,皇宫里真的是应有尽有,这些飞禽走兽寻常百姓连想都不敢想,在宫中却成群地养着。

盛衡对这些兴趣有限,但看楚北渚很感兴趣,想着若是提一只兔子回去,养在晏清宫,似乎也不错,这东西看上去松松软软,还不是很烦。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日更啦,向不离不弃的大家鞠躬~

ps:新文《忠犬的自我救赎》开坑啦,讲的是任清和赵景祁的故事,非常非常甜,比这篇甜很多

☆、夜宴

七月廿二,是大梁仅次与春节的节日,万寿节。

二十七年前的这天,盛衡出世,那天阴雨连绵多日的京城突然放晴,处处可见虹,都说这是盛衡降生带来的福气。

而对于京中的官员来说,明德十年的万寿节,却比往年少了许多节日的气氛,因为盛衡取消了每年一次的大宴,并用这个时间亲自前往地坛为百姓祈福。

此举一出,甚得民心,今天先雪灾后水患,粮食成锐减,因此盛衡在地坛开坛祭祀,让百姓们受宠若惊,只叹陛下还记得他们。

从地坛回来后,已经是下午,晏清宫已经备下筵席,盛衡没有子嗣,后宫有两位妃嫔,除此之外就是亲近的朝廷命妇,进京祝寿的藩王盛衡已经一一见过,并一一赶回了封地,因此这个筵席虽号称家宴,但真是历代帝王凄凉之最的。

就以先帝为例,最多时有嫔妃五十二人,加上各位公主和未成年的皇子,浩浩荡荡坐满了一屋子。

但盛衡却对眼下的情况十分满意,教坊司舞乐奏起,众人皆动箸开席,因为人数不多,因此没有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很快家宴就结束了。

楚北渚在殿外候着,盛衡出来时脚步轻快,明显心情比之刚刚好了许多,晏清宫偏殿已经摆好了另一席面,有资格上席的人也已经在候着。

对于盛衡来说,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家宴,桌上的人有的是曾经的太子伴读,有的是少时玩伴,均是他的多年好友。而盛衡最为宠爱的弟弟盛衔也在席上,刚刚十岁的小团子在大人们脚边跑来跑去,不时吃一口盛衡的投喂。

楚北渚看着殿内的一片温馨,这是盛衡一年中唯一能放下包袱的时刻,能和自己的友人稍作亲近,而过了这夜,他们又变成了君君臣臣。

盛衡情绪十分高涨,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而楚北渚悄悄退了出去,不回头地走向了他的卧房。

连排的卧房一片漆黑,今日是御前监最为忙碌的日子,楚北渚不想点灯,摸着黑将自己散落的一些物件起打包,摸不到熟悉的匕首这让楚北渚十分没有安全感,他的内心隐隐有些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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