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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另一个人来,他让他怀疑、畏惧、彷徨而矛盾,而当他脑海中浮现他的只言片语、一颦一笑时,他的心脏又止不住地震颤。从前他擅长以理智为名去压抑这一切,而现在他发现他甚至不敢以真正的理性去衡量那“理智”。

返程路上,雷妮终于忍不住问:“亲爱的,你是不是有话要说?为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常周看她一眼,又低头注视地面,低声道:“我以为你会和我谈俞先生的事情。”

雷妮语滞,她察觉到常先生似乎并不似旁人描述的那般迟钝,随即温柔道:“和扬扬有关的事情,需要他自己去说,我无法代劳。不过有一件他也许不会让你知道”她笑了笑,“你知道他装了三十多年不会法语吗?”

“他会法语?”常周震惊道,“他从来不说,网上的个人介绍也没有写。”

“他小的时候,我没有经常陪在他身边,所以他一直和我闹别扭。其实他从小就偷偷学法语,但一直装作不会。你猜,我是怎么发现的?”

常先生更好奇他是如何坚持装下去的,但此时他问:“怎么发现的?”

“他的生日是圣诞节,有一年的圣诞节前夜,他喝醉了酒,站在马路边唱了一夜的‘没有你的圣诞节’(noelsanstoi),鬼哭狼嚎的,还说要‘把这首歌献给我亲爱的父亲和母亲’,董升升录了视频,发给我看,我才知道他的法语原来说得那么好。那视频我还保存着呢,回头发给你”

常周扑哧一笑,雷妮又意有所指道:“所以我和你说,扬扬这个人,记性好,尤爱记仇,又狠得下心,千万不要轻易辜负他。”常先生瞬间止了笑,哑口无言地望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当他承诺时,他是认真的。

☆、第7章

俞先生向来信奉“以不有道,故不无道”的道理,要做成事情,手段上万万不可拘泥,否则就只有为小人所欺压的份。俞老先生曾说:“君子要自立于世,须得比小人更擅用机巧,否则君子之德不能存也。”俞先生深以为然,所以在得知凶徒那边未查出什么端倪后,仍旧利用此事穿凿附会、构陷诋毁了一番。但俞先生这边本以为此次最多能挫挫汪湖溪的锐气,却没想到不过半月,消息传来,说《平等婚姻法》草案明年春天将直接进入三读阶段。俞扬没有一点预料,词穷道:“钱谦这是打通了哪里的关节?”董升升虽熟谙政治,亦有些胆寒,什么样的利益交换能换来如此迅速的成果?俞扬嘱咐道:“事已如此,做好被牵涉进去的准备,提前应对。另外,既然此事已经告一段落,不如趁热再捞点好处。人工智能重启动项目进展如何?”

“两所合作院校都是你的母校,基本没有什么障碍。他们已经达成合意,由著名脑神经科学家和语言逻辑学家蒋瞻教授作为两校团队的总负责人。只是垂虹资本这边,还没有确定合适的人选,技术研发部门的都在跃跃欲试,量化组那边的人也十分感兴趣,而且基于先合同义务的保密原则,目前我们还只在高层之中筛选”

“不用遴选了,我亲自来。”俞扬打断道,“把何其青叫回国内,尽快把合同签下来,我希望本月底可以举行新闻发布会。”

董升升停住笔,泄气道:“老板,会不会太快了一点噢?投资者可能会担心垂虹资本被抽空的。”

“有远见的投资者会担心自己持股不够多。”

老板胸有丘壑,董升升再焦心,也只得把消息放了出去。俞扬下了一步诡棋,暂时不允许垂虹资本操持舆论。董升升心下越来越虚这下连言论莫衷一是也不必担心了,反正全是诋毁!不过尽管外面如何闹腾,俞先生脸上仍旧瞧不见一丝疾言愠色。晚上,与蒋瞻教授私下接洽过后,俞扬给常先生发了一条信息。两分钟后,常周替他把那本外文书拿进卧室,俞扬抱歉道:“佣人总是找不到书,麻烦你了。”

“没关系。”常周坐下替他削梨,半晌,忍不住问道,“你对董助理做了什么?他早上说要去江北医院神科挂号。”

“垂虹资本要做一个长线投资,他的焦虑症又犯了,”俞扬自以为体贴,“我准了他半天假。”

“人工智能重启动项目?”

俞扬接过梨啃了一口,问:“看新闻了?”

“风口浪尖,想不看到都难。”

俞扬饶有兴味,“怎么说的?”

常周道:“你们的项目规划泄露出来的部分,太过前端,普通大众都觉得很科幻。现在,美国人嘲笑你是人傻钱多的中国人,中国人嘲笑你是异想天开的美国人。”

俞扬忝颜笑道:“过于膨胀的个人魅力是会带来烦恼的,看吧,他们从来不关心科技,只关心我。”

常周蓦地起身离开,后悔道:“董助理说的是对的,你根本不值得同情。”

常先生的关心大概具有波粒二象性,观测会导致波函数发生坍缩俞先生寂然想。

再过几日,何其青回到国内,匆匆与众人打过照面,便如同一只亢奋的白皮猪似的投入工作中去。董升升为撂下挑子,请缨陪同雷妮参加几场临时受邀的活动,又协助她与萧宋先生面谈,敲定了来年春季在国内办展的事宜。临走的最后一夜,母子俩促膝而谈,俞扬把从方杭之那里得到的父亲的遗信递给她,颇不正紧地替她做起翻译,那内容粗鄙地不像话,偏偏字字不落窠臼,听了几句,雷妮难为情地制止了他,转过头去,须臾,低声道:“这不是给我的,这是他的文学创作,我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灵感。这封信,你抹掉姓名,捐赠给博物馆吧。”

俞扬有些读不懂她忽然的消沉,“为什么这样以为?”

“如果是写给我的,他会用法语,而不是中文。”

“父亲他对你是”

“真心实意的。”她截断他的话,缓和地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只不过他喜欢我,但喜欢的没有那么多。他不是一个普通人。他心里装着很多的东西,很多我无法与之争抢的、及其重要的东西。”

俞扬不是没有听她说起俞韫,但这是她初次将自己放得如此卑渺,他困惑道:“我以为这正是他的魅力所在。”

“是的。但是,我是一个善妒且自傲的人。他的心里有我与之相比微不足道的东西。这令我难以接受。爱这样一个人,需要有广阔的襟怀,”她想到那日从公园返程的路上与常先生的一番畅谈,祝福道:“我但愿你有,宝贝。”

俞扬当然明白雷妮的暗示,但他满心以为将常周和父亲比是十分牵强的。他从未将他看作感情用事的角色,同时又不肯承认自己在他心里可能是无足轻重的。直到他看到何其青奉上来献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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