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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人一面剔牙,一面含糊道:“接触时日尚短,本官还瞧不出什么端倪。不过既然管青入了巡抚衙门的大门,他便是再如何标榜清廉,也没法子取信于人。”

“大人,白成与项渊,颇有渊源,放任此二人接触,是否妥当?”

说话的是坐在高大人身后的一个年轻男子,此刻正一面殷勤的伺候高大人漱口,一面小心翼翼问。

“哦?白成和项渊吗?一个状元,一个探花,没有渊源说出去也没人信。不过无妨,白成不过是个满身酸腐、一肚子天真的公子哥,便是做官,也无多大出息。他能和项渊讲的,也不过是这三府地界谁都知道的事,用不着担心。”

那青年眼中光芒闪闪,陪着笑应诺。

正说着,外头突然有管事模样的男子急匆匆进来,附耳在高大人边道:“大人,许家湖那头又闹了起来。”

高大人慢条斯理的擦擦手,道:“找队差役过去,逮着领头的好好教训一顿,见点血出来,那起子刁民就没人再敢闹腾!”说着,觑着那管事,道:“办事机灵些,庆王那头可等着这一季的成呢,若是误了时辰,是你去挨挂落还是叫本大人去?”

那管事连连点头,再三保证一定把事情妥妥当当办好,这才躬身急忙退出去。

第83章沈老太爷

沈家老太爷已经致仕,如今在家不过是养养花,养养鸟,外加养养孙儿辈的。这日,由着长孙扶他上了马车,一路朝河间府来。沈家长孙沈泽挑开帘子望望外头,见天边有些黑云积压,不由嘟嘴抱怨一句:“祖父,那项抚台即便是从二品的官儿,可到底只是地方官,哪用得着您亲自过去啊!”

沈家老太爷舒服的靠在马车里,拈起一块糕点细细吃完,又喝了口热茶,这才道:“项抚台年岁几何,你可知?”

“三十上下?”

沈泽想了想,有些不确定。

“确切的说,是二十八。不足而立之年,便做到从二品的地方大员,你纵观咱们沈家,可有人在这个年纪达到过这个高度?”

沈泽面色有些难堪,摇摇头。“四叔为官最为顺利,也是在三十五岁才在云泽府做了三年抚台。”

沈家老太爷目光悠远:“他这个抚台,还是因着你二伯从内阁退了下来,这才换你四叔升为抚台,在地方历练三年,入了京城,才能直接坐到正三品大理寺卿的位置。可是你知道项抚台,从一个七品地方官用了多长时候就爬到从二品的巡抚吗?”

沈泽再次摇头,心底预感答案定然要出乎意料。

“四年!”

“什么,四年?怎么会!”

沈家老太爷悠悠叹口气:“若没有最上头的人赏识,他一介寒门仕子,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世家林立,子弟众多,其中佼佼者不知凡几,可就他项渊,寒门小户出身,却如有神助般,一路顺顺当当,一日千里般成长为一介地方大员。如此境况,你说祖父有没有必要亲自出面?”

沈泽默默点头,心底微有些别扭。他今年二十一,比之那位二十八岁的从二品抚台,也不过小了七岁,年前才中了举子,被众人连番称赞,夸为年少英才。如今这么一对比,沈泽脸上立时发起热,对之前还沾沾自喜的称赞恨不得从没听过得意过。

沈家老太爷觑着自家长孙面色难看,心底了然。他这个长孙自幼聪颖,人也机灵,可惜从小就被围在各种各样的赞美声中,又一路锦衣玉食、毫无压力的成长到现在,不说十分骄纵,性子却也有五分的骄矜。特别是如今中了举子,沈家老太爷冷眼瞧着,这个长孙被众人的夸赞已经赞的有些飘飘然,很有些自鸣得意。他们沈家立足关中百年之久,向来注重族中小辈的学识品性修养,眼瞧着长孙已经过度沉溺在赞美中,沈老太爷便当机立断,亲自带他出来,叫他真正见识见识,何谓年少英才!

但愿经此一番敲打,沈泽能沉下心来,好好做做学问,争取早日蟾宫折桂,为沈家争光添。

待到达河间府巡抚衙门,日头已经老高。沈老太爷扶着沈泽的手,一路被请进来,还未走到厅堂,就听里头传来属于少年人清越的嗓音。

“好了,我知道啊,你就放心吧,能有什么事!午膳不用等我啦,我自个在外头用。还有,下晌记得陪我去燕凉河瞧瞧,可别忘了啊。我走啦!”

说着,一个锦衣玉袍、面如冠玉的小公子,昂首阔步从里头出来,瞧见沈老太爷站在外头,只轻轻瞟了眼,便带着身后愁眉苦脸的随从扬长而去。

沈老太爷在那小公子出来后,瞳孔猛地一缩,腰背顿时挺直起来,神色不自禁变得恭敬,死死拽着沈泽靠在路的一边。

沈泽奇怪的瞥了眼老太爷,见他神色紧张,便压下疑问,顺从的低垂头颅站在沈老太爷身后。

项渊从里面追出来,扬声叮嘱:“带好人啊,别惹事,有什么不好解决的回来找我!”

一出来,项渊便看到沈老太爷神色恭敬的站在路边。项渊目光闪了闪,这个老狐狸,八成是认出太子来了。

“知道啦,真嗦!”

少年张扬清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项渊笑笑,伸手对沈老太爷做个请得手势,道:“不好意思,老太爷,小辈呆不住,叫您久等了。”

沈老太爷心里惊涛骇浪,一片翻腾,面上却仍旧端着笑脸,亲切的拱手行礼道:“项抚台。”

项渊急忙快步上前,伸手扶住沈老太爷,笑道:“老太爷快请起,不必多礼。您这么个老人家对我行礼,项渊年轻,怕是承受不起。”

沈老太爷对项渊这样尊老的举动十分感慨,夸赞道:“老朽想不到项抚台虽然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却仍能保持初心,真真是叫人钦佩!”说着,拉过沈泽,道:“这是我那不争气的长孙,沈泽,序齿小抚台七岁,抚台当他是小辈即可。阿泽,还不快给抚台大人见礼。”

沈泽急忙躬身行礼,态度很端正。

项渊这回倒是大大方方受了,上下打量沈泽一番,赞道:“沈家果然不愧百年书香门第,瞧沈公子仪表堂堂,风仪翩翩,便知其学识修养定然上佳。”

“哈哈哈哈,抚台大人过誉。小孙儿如今才中举人,若是得空,还请抚台大人多多指教。”

几人一面朝厅堂走,一面叙话。

沈泽跟在沈老太爷后头,见那项渊言语中真个把自己当做小辈看待,不由越发不自在。

明明就只小七岁,却叫他弄得像是小了十七岁!

自己也不过不到而立之年,充什么大头长辈啊!

项渊瞄到沈泽一脸憋屈不忿,因那小祖宗私自跑来而闹得抑郁的心情登时好转。瞧着他人憋屈不高兴,果然十分调剂心情啊。

待到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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