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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连皮带肉的鸭子吃,又道,“有话直说,这是我的规矩。”

司徒逸笑了,正要说话,又被阿酒截住了话头:“说话之前自己先捋明白了。”

司徒逸张着嘴,半晌叹了口气:“好歹也是证了道的大修行者了,怎么能这样呢?”

阿酒不理他,他便继续说:“你看,三界之内,证道之人屈指可数。不是东西天的领袖,就是东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儿。可你怎么就窝在小小离天境,万事不问万事不理的,不怕别人欺负你吗?”

“不怕。”阿酒掰着饼子吃,“有人来还热闹呢。”

“说句不敬的话,您的修为看起来并不如何高,在下斗胆推测,您证道是因为境界,而不是因为实力。而今您的状况,就像是富有家财万贯却仅有陋室柴扉,防不住贼,又惹贼惦记。”司徒逸凑近了些,问阿酒,“岂不是危险?”

阿酒没抬眼:“多谢关心?”

“酒先生莫客气,莫客气。”司徒逸说,“我近日来,就是想来护您安全的。”

阿酒一笑:“我只知家第一波贼已经来了。”

司徒逸大笑:“非也非也,在下是老实人,干一份活儿,拿一份钱,可不兴强取豪夺的。”

“你要给我做什么活儿?”阿酒问。

司徒逸容颜一整:“实不相瞒,在下司徒逸,乃是岳太极殿殿首。虽修王道,但在下明白,神仙界只进不出,再进也难,眼下唯有改换修行,才能得有寸进,故而太极殿倾尽全力回护酒先生,只求酒先生引我辈入道。”语罢,一揖而下。

阿酒看着司徒逸的脑瓜顶儿,说:“烤鸭酱菜很好吃,饼子也很好吃,茶也很好喝。我很开心,不想说太刺耳的话。我就是奇怪,你连我的道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想入我的道吗?”

“正因不知,才要酒先生指引。”司徒逸并未起身,再揖到地。

“指引你,就已经违背了我的道了。”阿酒轻声说,“我理解,我明白你们的。我知道你们在世上安身立命不易,但是……”阿酒顿了一顿,“你们安身立命不易,就要连我最后一点的干净地方也要占来过活吗?”

“酒先生境界非凡,怎知我辈艰难。但求酒先生仔细一想,如今王道势大,您不容于王道,就是不容于天下。如有我太极殿在侧,终有一搏之力。”司徒逸低着头,声音都闷在胳膊里。

阿酒忽然不知从何说起。

他真的懒怠一个一个同人分辨他是如何的人、他要如何、他能如何了。

说什么说呢,世上人千千万,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有可能蹦到你面前曲解你。被曲解自然是不好受,可假若被曲解有十分的不开心,那么挨个儿去叫这些人理解你,就要一百分的力气。用一百分的力气去化解十分的不开心,累得很。

还不如算了。

嘴巴里三百多年没沾过味道,阿酒舍不得贼好吃的烤鸭腌菜和饼子,但转念一想,这都吃一半了,就算谈不成,司徒逸也不能把东西带走了吧?于是他说:“我不搏。他们爱怎样怎样吧。反正我已证明世间有此一道,封之不尽,杀之不绝,也就行了。殿首请回吧。”

司徒逸仍不起身:“请酒先生三思。”

阿酒只吃菜喝茶,再不说话了。

司徒逸俯身良久,终于还是直起了腰。阿酒见他直起腰了,抓东西的手也就停了。腌菜烤鸭空口吃有些咸,阿酒想喝茶,但手上有油,只得把脏手拢到袖子里,规规矩矩地坐着。

司徒逸轻轻叹了口气:“在下还会再来的。”

阿酒也在心里叹了口气,好烦。

“不知道酒先生还有什么想吃的吗?在下别的本事没有,穿梭于人间界中,倒还是可行的。”司徒逸说得很认真。

他不说便罢,这样一提,阿酒所有对于美食的记忆和向往就都被勾了起来。但不吃也没什么,想一想他这么做的目的,阿酒就摇摇头:“不吃,你别来了。”

司徒逸也不知明白了什么,兀自点了点头:“那在下便样样买来给酒先生尝一尝罢。”

阿酒真想提醒司徒逸他的路走错了,但到底没有开口。

临走前,司徒逸问阿酒:“酒先生,您之前说我于你有恩,敢问是何恩情?”

“证道之后是化道。目的既成,人最松懈。若不是你,我就要同做山河万物了。”阿酒说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又嘀咕了一句,“也不知是是恩是仇。”

司徒逸笑了:“既然先生第一反应是恩,那就是恩了。在下便要携恩图报,先生千万小心。”

自那以后司徒逸隔三差五就要来一次,带着美食佳饮,偶尔也有一些稀罕物件。阿酒的结界设不好,光口头上说不要他来,他也不听。

“我的道是天生,是自然,你这样强求,是不可能的。”阿酒说。

“我自然是知道。”司徒逸说,“你就当我是附庸风雅罢了。”

“附庸风雅,坏了风雅的名声。”阿酒道,“你乐意,我可不行。”

“所以我才要求先生。”司徒逸说。

“如今你这样天天往离天境跑,三界内有眼睛的都知道你和我牵扯不清了。”阿酒无奈地摆摆手,“你哪是求我。我答不答应,都木已成舟了。”

“不敢,不敢。”司徒逸连忙拱手。

“反正你的目的都已达到,能不能还我一个清静。”阿酒说,“我不出离天境,无党朋,就是个聋子瞎子,你打着我的名号做什么,我也是不知道的。”

“在下可是老实人,怎会做如此缺德的事。”司徒逸笑得真诚。

阿酒摇摇头,头一次暗恨自己修行不够法力不深,没办法把这个人轰到天外天去。“难为你竟不觉得羞耻。”阿酒说,“我只告诉你,你若再如此烦我,我与你,便要交恶了。”

司徒逸仍称不敢。

他是最传统意义上的成功者,八面玲珑,能屈能伸,他认准了要缠着阿酒,不达目的就必不罢休。

不得不说他很厉害,久而久之,虽然他所求之事仍是谈,但阿酒惊觉自己已同他有了几分交情,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天,脚步声又从身后传来,阿酒万般无奈,索性闭目不言。

然而脚步声停在五步外,便再无动静。

阿酒觉得奇怪,不禁回头去看。

黑甲银枪,原是故人来。

阔别日久,陈刀的形容已然有些陌生。阿酒下意识地细细打量他一番,才忙欲起身,又喃喃道:“你怎么来了。”

“你胖了不少。”陈刀说。

阿酒一愣,伸出手来反复看一看,果真手指头都圆润了许多。想来是司徒逸两日大鱼大肉地供着,不长肉也难。

“最近伙食不错么。”陈刀说,“我在外这些时日,你过得倒比我在时好。”

阿酒忙哈哈笑了两声:“有个挺恼人的家伙缠上了我,见天送我好饭好菜,不吃也是浪了。”

陈刀问:“那人可是司徒逸?”

“你都知道了呀?”阿酒过去拉陈刀的袖子,“来坐。”

陈刀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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