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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在边关的清晨中突然而起,以匈奴的挑衅为开始惨败而告终的大战结束时,已然是边疆银装素裹的时候了,城守府内的将领终于再度恢复了以往的休养生息,每一日轮流值守后带领大军出去巡游一次,遇到匈奴人就下死手狠打,没有遇到就带领着军士们回城。

此时的城守府,已然被一片白雪包裹,边疆进入秋天便已很冷,唯一存的生气大抵是亭台之间不停走动服侍着主子们的几个婢女双侍,和时不时拿着兵刃巡逻而过的兵士们。

离那场大战过后,已有足足三日。

那一日大战刚休,迎来的援军包围了所有负隅顽抗的匈奴人,他则杀完了自己身边的死士,立刻带着副将骑快马上了山,却只见扫荡了山崖两侧伏兵,身上虽受了些伤,仍神色凝重寻找江洛玉的那个人。

他没有去看那个人,只是暗中咬了咬牙,在瞧见那沾染在山石中的血迹时,心仿佛骤然被什么东西提起一般。

顺着那触目惊心的血迹,终于找到被干草和树枝隐藏着的那个山穴,瞧见站在一旁眼底都是泪水,抱着个被血染得斑驳不一哭声小的和猫一般,只是用撕下的下摆做成襁褓的孩子,和冰冷的石板上面容惨白呼吸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的那个人的瞬间,他恨不得在那时将自己千刀万。

江洛玉在战场上诞下他的次子,因为失血过多身子损耗太大,已然睡了好几日未曾清醒过,连拼了命护住的孩子也没能看一眼,幸好滋补的汤药还喝得下去,在床上躺了几日之后面色就好了许多,脉象也跟着平稳下来,眼见着是要马上醒来了。

一身青白色布衣立于庭院中,穿着十分单薄披着大氅,伤势未好面容苍白的人,正安静端详着檐下凝成的冰柱,直到耳边传来一声推门声,方才缓缓转过身来,看向从门内无声迈步而出的人,英挺的眉宇皱了皱,话语中带着几分散不去的担忧。

“内君还是未醒?”

慕容昊和他对视了一瞬,极快的转过眼光点了点头,那双拍色的眸子垂下,看不清楚到底神色几何,仅是静默了许久后,突地拱手低身道:“那一日……多谢相救宸华。”

语气硬邦邦的,好似还有几分犹豫。

可比起刚进边关来时,那一句都不愿说的样子,这样的态度已然好了千倍。

他该知足。

想到此处,立于原处一动不动的萧云陡然勾了勾唇角,英俊的面容上露出一种模糊的柔和,却出乎意料的解释道:“我毕竟是此战的主帅,而敲响行军鼓为大金将士求援,就算他不是你的嫡妻,而是别的什么人,我也定然会救他的,莫要觉得心中过意不去,也莫要觉得是心中亏欠于我。”

这样的话,倒更像是在撇清恩情,让他不要因此产生愧疚,或是不得不低头一般。

檐下的玄衣男子深吸口气,那双一直垂下的墟拍色眸子暗了暗,片刻后终于抬眼看着那双和自己相似的眸子,低声道:“你……”

青衣男子与他对视片刻,倒是再度错开了他的眸光,显而易见带了几分慌张之色,但也仅是那个刹那之后,他便恢复了以往的淡然平和,只背在身后的手指悄悄握紧,心底仿佛并不如

面上表现的那般平静,就开口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我该回帝都复命了,这里的事情前几日战后我已上了折子,陛下想必不会怪罪安国内君擅自行事,反倒会因为此战给他封赏,只不过若我所料不错,你的内君在匈奴覆灭之前,却是不能留在边疆了。”

听到这话,慕容昊顿时神色一变,立时三两步下了台阶,站在了他的面前,目光晦暗复杂:“……为何?”

青衣男子见他这样看自己,便知道玄衣人大抵在想是自己做了什么,心底一时间不知是什么滋味,唇角的笑容却霎时散了开来:“虽说古来都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你何曾见过身无官位的监军,敢如此大胆的去营救身在战场的将军,还能够调动非是大金的军队?”

慕容昊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想左了,眼底闪过一丝尴尬,面无表情的俊容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可那些将领,不是都穿上了……”

“不错,若强自如此说,倒是可以说的过去,可若你是陛下,不觉得太过巧合了么?”萧云摇了摇头,漫不经心的将话点了出来,看着慕容昊骤然紧绷起来的神情,还有那张和记忆中那人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有意背过身去不再看他,顺利遮掩住自己心底的那些说不出的黯然和苦痛。

“以你在帝都视君如命的样子,趁着这件事里的漏洞,自然要在此时召你的内君与你早产

虚弱的次子一同回去,你自己则身在边疆对抗匈奴,陛下手中就有了万一不谐时威胁你的质子。”

“我知道陛下每次在我离开帝都时,都一定会留下质子用来威胁。”这不过是每朝每代所用的帝王之术,作为一个并无异心的臣子,他并无什么异议,但若是因此还要将昏迷不醒的江洛玉和早产的次子送回帝都去,不太过分了些,“可帝都中还有我的嫡长子和嫡长双,难道这都不够么?”

“对于一个帝王,大抵是不够的罢。”青衣男子叹了口气,握了握身侧的拳头,眉宇皱的更紧,“有什么想说的话,就等他醒来之后立即告诉他,另外也将要离开的消息告之,莫要做什么隐瞒。”

见他说完话,便一刻都不停留的抬步要走,玄衣人却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直到那个青白的背影快要完全消失之时,突地整个人神情一变,有些郁郁的沉声开口道。

“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要问你。”

这句话话音未落,本应该走的足够远,听不见这句话的人,在那个瞬间停住了脚步。而在他的长靴榻上厚厚雪垫,发出极轻的咯吱声响时,他背后那个森冷中夹杂着与他一般无二,却又好似完全不同痛楚的声音,就再度回响在了他的耳边:“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

听到当初这两个字的时候,隐藏在袖中的手指颤了颤。

一段极长极长的静默。

天穹飘下的细雪发出的声响,两个人仍这般一个背对着另外一个,倘若此刻有人能细细端详他们的神情,便能极为讶异的发现,论起这般无声令人尴尬的静默执拗,竟是此时这两人除了面容之外,唯一相似的地方。

他不回答,慕容昊便也不动,那双拍色的眼睛映出雪花的菱角,映出天地间的一片雪白之色,还映出几步之远那人的背影,执拗目光中隐藏已久的深切恨意,在那一瞬间突地无法抑制

直到背对着他的人,终于缓缓开了口。

“自我知晓你的存在后,我便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恨着我,也一直想要问我这句话。但不管你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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