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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可就在她转头的那一霎,坐在她身边的江洛玉却垂下脸来,暴露在了烛光下一截白生生的下巴,顿时让她屏住呼吸定了眼神。

即使在语气如此冰冷的此时,青衣世子露出的那部分面容,倒好似刚刚进门时一样,薄红的唇角仍旧勾起,竟是一模一样的弧度。

紧盯着那个笑容片刻,柳姨娘突然害怕起来千算万算,她怎么能忘记,这位逍遥王世子能在如此艰难的状况下,从京都内挺身而出身上没有一点脏水,手段到底能有多么厉害,若是他因为此事心有不忿要拾江洛白,就算是搭上自己这个残破身子,也定是斗不过的!

越想越是害怕,越害怕越是气急,越是气急就咳得厉害,到最后连脸色都完全变了,顾不得用惊惧的目光看着江洛玉,反倒软软的瘫倒在了榻上,几乎动弹不得,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衫,让站在一旁不明所以的江洛白惊呼道。

“母亲,母亲?!母亲您怎么了?!母亲!?”

江洛白的喊声,夹杂沉重的喘息声,江洛琴手足无措的哭声,以及榻边那盏油灯的噼啪声,不断混杂响在耳边。

一身青衣的人缓慢的站起身来,终是敛下了乌黑的睫羽,面容完全沉进无边黑暗,语调仍

是和进门前一般不容置疑,身形却飘得要马上飞走。

“来人!立刻去叫府医过来,不得耽误!”

这句话脱口后,他没有移动分毫,只是定定看着柳姨娘万分惊慌,好不容易从病中回过神来,对着自己时却化为恐惧夹杂哀求的眼神,赤裸的让床边的江洛琴忍不住看了他好几回,都被及时察觉的江洛白拽了回去。

江洛白始终没有回头,他看不到这个本是庶弟,现下却是亲弟的人表情何如。

直到府医急匆匆进门,诊治了柳姨娘一番,又将一大批侍奉的丫鬟下人带进来,一盏盏灯火在室内亮起时,江洛玉才缓慢的仰起脸来,骤然闭上了眼睛,面上的笑容越来越深,藏在袖中的手指跟着缩进了最深处。

第226章往事相叛

他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从柳姨娘的院子里走出来的,只感觉到眼前先是一片黑暗,随即是白茫茫的没有方向,便不断的向前走再向前走,走出了院子走过回廊,身后仿佛有人跟着在说什么,又好似什么声音都没有。

直到他整个人都撞进门内,手指扶住了木质镀铜花的栏杆,四下终归为完全的静寂,梗在喉中的那口气没有咽下,就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去,抬眼向上望了望,却正好望见在月色里盛放的白色梨花。

不知何时,他竟踉踉跄跄的,走到了春阁中。

梨花隐隐约约的在乳白的光芒中浮沉,如丝如缕的幽香缓慢飘散开来。

怔怔的看了片刻,他下意识迈步向上走,却在最后一阶楼梯上绊了一下,有点踉跄的跌坐在那里,手指却一点点的抬起,挪着身体够向阁楼上从窗外伸展而入的梨花花枝,以及地上飘落的几瓣的雪色花瓣。

原来上辈子,在他带着孝迈出逍遥王府的那一霎,他不止作了那个负心人的挡箭牌,更在已然逝去的父母的一手操纵下,作了亲生弟妹的挡箭牌。

原来第一个背叛他的不是郡王妃甄氏,不是夫主南静隆,更不是堂妹江慧。

而是他日日夜夜曾期盼能活过来,甚至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全部失去也不后悔的,亲生

父母。

上一次的背叛,他用了一生来成全,那么这一次呢?

要用多长时间?

走了几步,脚下突然踏空,月色潮水般褪去,一片黑暗。

他跌倒在阁楼上,青色的长衣从楼梯缝隙处滑落,修长的手指伸出栏杆好似想要触到月光,划过之时却骤然坠下,咚的一声砸在了铜质雕花上。

四周静寂如水蔓延,他歪歪斜斜的躺在那里,乌玉般的眸子半睁半闭,身上又软又痛,竟没有再度起身的力气。

仿佛只是又过了一瞬,耳边突然传来极轻极轻的脚步声,紧接着却是突然急促起来的呼吸,还有响彻在耳边沉稳冰冷的唤声。

“宸华,宸华……”

是谁?

眼皮不甘的挣动几下,黑暗紧随着涌动开来。

谁在这样叫我?

“你醒了。”眼见着怀中的人眼皮动了动,许久那双眸子才绽出一丝乌色,白衣人不由垂下身来,冰冷的指尖抚了抚他白皙的侧脸,一袭白衣像是兜住了月光与影影绰绰的花影,绝美的面容半张被照亮,拍色的眸子微动,像是化了开来,声音更是温柔。

“你脸色不对,脉象很乱,方才内息走岔几乎走火入魔。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你一身武功就要废了。”

江洛玉乌黑的睫毛颤了颤,仿佛不认识了他一般,定定的盯了他许久,眼底空空茫茫的一片,手指却慢慢抬了起来,轻轻触在了那张脸上。

“宸华?”感觉到脸颊上的温暖,办完事后就立刻赶来王府,先是发现病危的侧妃院子里人影攒动很是热闹,却没有找到江洛玉的身影,于是又找遍本该由世子所住的院子,同样没发现人影,这才到了这里寻找,却发现江洛玉紧闭着眼睛躺在楼梯上,吓得瞬间心神不属的慕容昊,这才微微松开了一口气,和他的此时晦涩难明的眼神对视。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这句话问出口,躺在他怀中安安静静的人没有回答,抚在他颊上的手指却没有回,还是轻轻浅浅的划着,不像是在描摹他的面容,倒更像是在描绘他的心。

微风沙沙吹过,梨花浅白的花瓣簌簌落下,落在了两人相拥的榻角,又摇摇晃晃的飘在了地上。

“还记得这里么?”总是得不到回答,白衣人跟着沉默了片刻,他本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只是此时不知为何,突然再度开了口,声音和着梨花的芬芳,一般沁人心脾,“这里是我们初见的地方。”

多年前的那个春日,静寂的阁楼中梨花飘荡,孩童清脆的声音响彻。

“你这是怎么弄的,好大的伤口,痛不痛?”

梨花伸出的格子窗前,一身白衣的孩子脸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浓郁的药味苦涩将花朵的清甜全部压下,露出的脸颊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看到不知从哪里来的青衣孩童,仅是沉默的摇头,眼底没有痛苦,只是沉沉的死寂。

青衣孩童见他不说话,抿了抿嘴唇,蹦蹦跳跳的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指,注视着他脸上的伤口,苹果般的小脸扬了起来。

“我给你呼呼,母妃说过,呼呼就不痛了。”

白衣孩童闻言,仍旧面无表情,不过定定盯着自己被抓住的那只手,突然一点点的将自己的手指抽了出来,和面前的人错身而过,再度退回到了那片梨花中。青衣孩童却不肯轻易放过他,撅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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