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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第一家连锁餐厅。

“你开玩笑的吧,你真的破产了?”

“我的债权人和罗斯福先生还给我留了几块钱。”彼得压低了声音。“我们可以上街找酒店开一间房,至少换个没那么多床虱的地方。”

暮色四合,进来寻找遮蔽之处的男人越来越多。惠特发现要是他和彼得留在这儿,这将会是一个多月来两人头一次分床睡。虽说他仍在质疑彼得刚才的坦白,他还是勉为其难答应了。只要彼得和他有一样的渴望,他的常识就派不上什么用场。

他们在一间小酒店的顶楼要了个狭窄的边间,这儿塞进一张床都有点勉强,确实没什么空间给床虱了。但门上带锁,窗上有帘,已足够让惠特将彼得拥入怀中,感受一整日来求而不得的安慰。那双温柔抚上他背脊的手,埋在他发间的脸颊,以及彼得的低声倾诉──这些不是什么转瞬即逝的欢愉;它们早已在他身上生根了。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当他俩不在一处,他对彼得的思念是如此锥心刺骨。

“说来真有趣,”彼得喃喃自语。

惠特先是点头,接着才想到要问,“什么?”

“你竟然有这种力量,让我觉得只要有你一切就都足够了。”

惠特嗤笑一声。“我正在想同一件事。”

彼得后退了点儿,笑着问,“真的?”

“不然我干嘛走到哪都抓着你不放?”

“因为你喜欢我?”

惠特咧嘴笑,“你明白得挺快啊。”

“偶尔而已。”彼得的眼睛闪着水光。“但我正在努力学习。”

惠特牵起他的手转身走向床铺。他躺下去,将彼得拉到身前,用褪色的毛毯和坚定的双臂紧紧裹住对方。“别哭啊,”他低语,“我没把手帕带在身上。”

彼得闭上眼,笑着倒抽了一口气。“我身上也没有。”滑落的泪水是必要的宣泄,惠特落在他被浸湿的双颊上的吻同样也是。等彼得转过脸噙住惠特的双唇,就没人再想到手帕了。惠特想融进对方体内,温暖那处默默负伤,彷佛无人能触及的角落。他放轻了动作,只为传达自己的意图──直到彼得推得他仰面朝天,然后跨到他身上,双眼隐隐发着光。“我可不是玻璃做的。”

沙哑又透着恼怒的声音让惠特笑出了声,那一瞬间他突然懂了。清醒地活着──和一个让他愿意清醒地活着的人在一起,这就是彼得所追求的一切。惠特用足以弄痛彼得的力道亲吻他,又被热烈地回应了。他在彼得体内点燃的渴望足以燎原,驱使他加深这个吻,用双手迫切地索求彼得的肌肤。彼得的低声呻吟中带着不可置信的欢愉,尽管隔着衣物,两人躯体间的摩擦仍足够让惠特的血液沸腾。那双在惠特衬衫下探索着解他裤头的手彷佛在煽风点火,于是他也将对方脱得一干二净。当彼得赤裸地落在他身上,他觉得自己差不多就要这么交代了。

如果这就是清醒地活着的感觉,但愿他能长生不死。

不久前──不过是八个星期前?──时间还彷佛消磨不完,现在却已供不应求。等他满身大汗、筋疲力竭地倒下,旁边躺着一个双颊酡红、睡眼惺忪的彼得,他的思绪里已经填满了对未来的期待。“我要帮你找份工作。可能找不着在管理层的,像你以前那种工作──但你对数字很拿手,没错吧?”

“不算太拿手,”彼得坦承,“我更喜欢管理的部分,确保每个人各司其职,帮他们解决困难。但除此之外我也没什么擅长的了。”

“几个月前你还不会点炉火呢,现在你都是做早餐的好手了。你肯定有些学习天分──”惠特打了个呵欠。“能学会煎太阳蛋。”

彼得亲了下他的肩膀。“只要有人做给你看,那又不是什么难事。”

惠特靠近了点,想揶揄彼得一两句。然而似乎才过没多久,他睁开眼,就发现阳光洒了一室,彼得已经出门了。天花板上裸露的灯泡下方有什么晃了起来,他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大张挂在电灯拉绳上的画纸。彼得这次把便条放在了惠特不可能漏看的地方。惠特起身,笑着把那张纸从半空里扯下来。上头只有寥寥数语。彼得说他去找史密森先生了,顺道去取之前落下的几件东西。

惠特想起自己的衣服也还留在游民之家的置物柜里,于是抓起彼得用过的铅笔;但他给彼得写字条的初衷却渐渐偏移了。和曼哈顿的其他居民一样,惠特从前也不待见杰拉德多灵顿──直到他透过彼得的双眼看见那个男人。彼得或许在悲痛之余升华了父亲的人格,但彼得本身的人格却让惠特相信,多灵顿生前肯定是个好人,至少对崇拜他的儿子带来了不少好影响。

惠特正要开始写,但他的铅笔停在纸上,犹豫了起来。彼得可能会认为他不守信用。虽说彼得接连和他分享了自己谨守在心的回忆,这仍是只有彼得有资格讲述的故事。惠特珍视这份信任──然而若只是把这个拉扯着他的心的故事写下来,他也不觉得算是背叛。

整个中午过去了,他终于放下铅笔,好好伸展了番僵硬的指头。他惯用打字机,尤其是文思泉涌,写字速度赶不上的时候。他想着要把报导先给彼得过目,但彼得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史密森先生要跟他谈多久。

反正报导也得先取得哈德利的首肯才能刊登。惠特把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塞进大衣口袋,走出酒店。外头风吹雨打,透着冬日的凛冽,但并没让他慢下脚步。他在湿滑拥挤的人行道上快步行走,拒绝思考夜幕降临后可能像天气一样恶劣的情况。

等他全身湿透,上气不接下气地在哈德利对面的位子坐定,盯着那份原稿的背面和后头袅袅升起的烟雾,他对自己的决定已经是疑虑重重。“怎么样?”

哈德利不耐地呼出一口气,“你好歹先让我读完吧?”

惠特在椅子里垮了下来。他决定再等一分钟就要讨一根骆驼香烟,才不管自己是不是还饿着肚子。哈德利平静地读着,彷佛过了一辈子那么久,他终于放下那份稿子,靠上椅背。他的脸上浮现的笑容虽因疏于使用而僵硬,却松开了惠特肠子里的结。“还行?”

哈德利笑了。“欢迎回来。”

一个结再次纠起,只是这次是在他的喉头。“普立兹奖跑不掉了?”他打趣道。

“明早看人们的反应就知道了。”

惠特坐直了。“你明天就要刊出?”

哈德利拿着稿子起身走出办公室。惠特等了漫长的十分钟,终于忍不住取了根骆驼香烟。哈德利回来时他几乎都要抽完了。对方坐进嘎吱作响的皮革椅,滑动轮子靠向书桌。“明天就刊,”他哼哼,朝惠特抛出一张薄薄的纸片;一张支票,上头笔迹潦草。

哈德利肯定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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