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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串站在佟管家身后,抬头看了看这满天的雪絮,再看了看站在门下的人,脸上露出不忍的表情,本想替人说上几句话,可是当看佟管家脸色时又把话咽了下去。

这才一日,王府里的仆人都私下交头接耳偷偷说起来了,二串在药庐里给相容熬药的时候自然也听婶子们说了,古来男女有别,更何况当时还那么多人在那里,连二串听了都是震惊。

难怪刚刚二串告诉佟管家白姑娘时佟管家突然就脸色大变,拧着眉,脚下匆匆就往后门这儿赶来了。

雪正下着,佟管家向白清瑾鞠了一礼,委婉道:“冰天雪地,北风正狂,眼见着这天也要黑下来了,白小姐您请回吧。”

白清瑾站在门下,她在这儿等了很久,这么大的雪,她被冻的双颊通红,手脚僵硬,好不容易等到淮王府的仆人给她开门,还没等得急说什么管家就恭恭敬敬地下了逐客令。

眼中的希冀尽数破灭,若放在从前她必然早低了头去无地自容,可是时下她心中只有担忧与焦急。昨日城门下,相容就在他面前昏厥晕倒,她当场就被吓坏了,如果不是她家人上来拦住了她,她差点要跟来淮王府。

整整一夜,她都没有睡着,坐立难安,她满脑子想的都是相容,她不知道发生她被掳走的这段时间到底怎么了,相容仿佛和变了一个人一般,那双黯淡颓然的眼眸让她害怕极了,

白清瑾没有走,坚持问道:“王爷他还好吗?”

佟管家看了白清瑾,看见白清瑾一脸倔强的样子,她看着也是不忍,但是这个节骨眼上,他必须把白清瑾清走:“令尊的医术白姑娘是最清楚不过的,无碍,白姑娘放心。”

知道相容平安无事,白清瑾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紧颦的眉也跟着舒展开来。

只不过没等白清瑾松出一口气,佟管家已经道:“白姑娘方回到家,此时出门难家中担心。”

白清瑾听了这话下意识一慌,果不其然佟管家下一句就开始转头吩咐二串;“你去府里唤个做事妥当的女婢来,让她送白姑娘回去。”

“啊?”二串看着下边的孤零零的白清瑾,有点于心不忍,望了望佟管家想替白清瑾开个口。

佟管家见二串磨蹭犹豫,眉一皱:“去!”

二串瞥见佟管家这么严肃的神情,哪再敢说什么,应了声便转身叫人去了。

看见二串去叫人,还没见到相容的白清瑾更慌了,急的擅作主张就要往淮王府里冲,但是佟管家往门前一挡拦住了她。

守门的奴仆也被佟管家遣走了,只有佟管家和白清瑾,思量之下佟管家开了口:“白姑娘,自来男女有别,更何况白姑娘还是未嫁之身,昨日城门之下白姑娘那等举措已经被传的满城留言,若再不避嫌难污了白姑娘清誉,。”

这样一番话,说的白清瑾无地自容,眼一红,眼见就要流出泪来。

佟管家看见了,但是也只当没看见。只他最清楚,白清瑾再在淮王府门前苦苦纠缠,向相容倾诉自己的一腔爱意,会为自己惹来多大的杀祸。

天子驾临淮王府,看着身侧没有任何随从,哪怕侍奉御前的阮安也有跟过来,可是一国之君的安危是何等重要,天子身侧多少暗卫护卫着,早从天子踏入淮王府的那刻起,这淮王府的角角落落,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尽在暗卫眼中。

从前可以不管,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昨日城门下那回事还没个解释,现在白姑娘又来淮王府找王爷,倘若传到天子耳畔,届时会有什么后果佟管家都不敢深想。

哪怕再有容人之量,也觉不允许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僭越,更何况这是天子,帝王身畔向来不容他人酣睡,最忌讳的就是“觊觎”二字。

幸好这回二串的动作还算利索,很快就带了一个女婢过来。

二串跟在佟管家身边这几年还是学了些东西的,这个女婢与相容的院子并不亲近,常年在药庐做事本就常常与大夫打交道,就算是被人看见,也有个说法,不至于玷污了白姑娘的清誉。

雪下的大,淮王府的婢女打起伞撑起为白清瑾挡着雪。见安排已妥当,佟管家也不管白清瑾肯不肯走,转身进门,然后吩咐两旁的人关门。

“等等!”

白清瑾突然在后面叫住佟管家。

佟管家皱眉,但是还是转身回了头,就见白清瑾低头,正慌慌忙忙伸手自己脖颈上摸着什么:“这个……”

藏的很小心,护在衣裳最里头,取了好一会儿白清瑾才从自己脖子上摘下来,是一块玉佩,悬在玉佩上的红缨已经泛旧,而这块玉佩莹润如酥,雕刻着繁杂的花纹,远远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

小心翼翼挂在脖子上十多年,惜如性命,白清瑾依依不舍往掌心看了一眼:“这个……”

“从前他给我的,它佑我了平安,它也定能佑王爷安康。”

最后佟管家还是让二串了那块玉佩,可是回到药庐后,二串拿出玉佩问佟管家怎么处置,问是不是要送回给王爷物归原主时,佟管家摇了头。

“既是岁月久远的旧物,便用不着给王爷了。”

“不用?”二串惊讶。他看着手里这块玉佩,纳闷了,好好一块玉佩怎么说不用就不用了呢,更何况这也是人家白姑娘的一片心意,就算不灵,给王爷求个吉利也是好的啊。

二串疑惑道:“既是用不着您还下来干嘛呀?”

“玉佩这东西不是寻常的东西,更何况这是王爷的东西,若让人看见了难引来猜忌,下玉佩,不过是不想平添事端。”

二串细一想的确又是这个到底,王爷的东西佩在一个女子身上的确不合适,二串便问了:“那这块玉佩怎么处置?”

佟管家目光凝在二串手心的玉佩上,喉中几度涩苦涌上,好一会儿才别来目光:“明日去庙里送王爷抄的佛经时,便把这块玉佩捐赠给庙里吧。”

佟管家沧桑的一声叹息,压着万千替相容的不甘:“也好叫佛祖睁眼来看一看……”

都说善有善报,慈悲心肠的人都是福泽的,可为什么偏偏不眷顾相容一眼呢?为何将这诸多的祸难尽压于一人之身,该叫佛祖睁眼来看一看这世间到底有多不公。

药快熬好了,

“二串?”佟管家突然唤人。

正在火炉前守着药罐子的二串,放下扇子跑了过来:“管家,怎么了?”

佟管家吩咐她:“你现在去一趟丞相府。”

“丞相府。”二串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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