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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藏的同类缩在树丛里,瞪着圆眼睛,只敢远观,不敢靠近一步。

长鼻狗身后跟着一人,这人出来遛狗也不牵根绳,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一点也不怕狗溜了。

这一人一狗一前一后地进了一个偏僻幽深的洞穴,洞顶舔血的猴子受了惊,尾巴没来得及,被人揪下来扔到了洞外。

此地正是先前冬凌与卜狼硬闯救人的洞穴,金蕊威慑一只可怜巴巴的长鼻狗带路,毫不力地找到了傩族大本营。

只是这大本营有些古怪,除了几只野猴子和躲在林子里的狗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其他人都不见踪迹,不知是有人为了诱敌深入而刻意为之,还是另有玄机。

金蕊什么也不想,龙潭虎穴也好,幽冥地狱也罢,他非得将小和尚抢回来。

而光亮处,早有一人在等着他。

那人戴着黄金面具,面具残缺,堪堪遮住四分之一的脸,左手还握着一根拐杖,听闻脚步声,转身对来人微笑。唇红齿白,说不出的风雅。

这环形洞内不知有多大,边上围了好几圈人仍旧显得空旷。中间生着一棵黑丝叶巨树,枝上吊着一个人,那人衣衫褴褛,浑身血肉模糊,面上浸满了血,已经看不清模样,但一口气还吊着,没死。

只有角落里半死不活瘫着的橘白知道,那满目疮痍不辨面目之人是卜狼。

金蕊环顾四周,寻小和尚。

那戴面具的人彬彬有礼道:“在下子黔,恭候阁下多时了。”

金蕊没有看见含辞,本来就所剩无几的耐心一下子喂了狗,一声不吭便拔刀相向。

子黔很有身为“跛子”的自觉,微微退了几步,发现躲不及似的,后知后觉地伸手格挡,显得不堪一击。

没有小和尚在旁边,金蕊哪会晓得手下留情,甭管子黔是跛子还是瞎子,就算是条人棍,依他的脾气,照样能削了。

子黔很快发现这招不管用,忽然开口:“金施主。”

声音与含辞一模一样,竟还是自金蕊身后传来的!

金蕊脚步一顿,猛然转身没人。

这时含辞的声音又打别处出现,金蕊很快发觉是个障耳法,而那子黔已经不见人影。

整个洞穴内声声回荡着“金施主”,声音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似乎想要一股脑地塞进金蕊的耳朵里,折腾他,啃咬他,不死不休。

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金蕊过于敏锐的听觉反而成了最大的阻碍。

他就像被卷进了巨大的漩涡当中,山呼海啸不绝于耳。

这时,那树上吊死鬼似的卜狼忽然抖动身子,极其艰难地撞向一下树干,一下一下,敲木鱼似的,撞得砰砰响。

这突然闯入的杂音打破了死气沉沉的平衡,金蕊蓦地清醒过来,与此同时,他听见了一直掩盖在“金施主”背后的脚步声。

近在咫尺。

金花飞旋离手,在空中一分为三,其中一朵金光一闪,撞上另一样尖锐之物,打了个旋,转而削下了对方一缕头发。

一根拐杖横扫过来,金蕊跃身躲过,同时脚风扫向子黔那失去拐杖支撑的跛足。

忽然卜狼大喊一声:“不要攻击左边!”

金蕊闻声微滞了一下,就是这眨眼的时间,子黔的左脚踢过来,金蕊躲闪不及,只能顺势推了一把拐杖。

“磅”地一声,拐杖断成了两截,简直比刀斧劈的还平整!

金蕊心中颇惊,若不是方才那拐杖替他挡了一下,恐怕此时断的就是他的骨头。

合着跛足都是装的,拿着把拐杖也不过图个掩人耳目!

此人真真是虚伪至极!

方才卜狼提醒他不要攻击左边,言下之意必是要他攻击右边。

金花轻巧地落在金蕊手中,倏忽之间变成一条长鞭。金色长鞭如呲着牙的毒蛇,灵巧地扑向子黔的右脚。

子黔眸光一闪,身子轻盈如燕,一跃避过。

长鞭调转方向,野藤似的疯狂抽长,在子黔落地的同时,缠上了他的右手。

这时子黔的眼神冷下去,如蛇的长鞭紧,猛然一绞,寻常人受此绞法,必然皮开肉绽骨碎,然而子黔连滴血都没流,那条胳膊不痛不痒地从他右肩上滑落下来。

干干净净,他的肩膀没有意料中的鲜血淋漓。

金蕊这才明白过来这是一只假手!原来此人的残疾不在脚上,而在手上。

其实细思极恐,子黔可谓是机关算尽,刻意伪装成左脚有疾的模样,引诱对手攻击他那双极其强悍的腿,而忽略了他真正的孱弱之处。

当初卜狼就是中了他的计,净攻击他那条跛腿去了。

子黔冷笑一声,掉落的手臂扯破了他的衣衫,然而纵然身着破布烂衫,他也自成一种风华,绝不似卜狼那副穷酸样。

看穿了对方的伪装,金蕊的鞭子更加凌厉。这条金鞭刚柔兼济,碰上子黔力道惊人的腿充分发挥了“柔”的特点,抽丝剥茧般,一丝一丝极有耐心地将子黔的力气抽出,如蛇绞杀猎物一般,将目标缠得气力全无,再狠狠一口吞下。

金蕊逼近子黔时,子黔的目光落到他脸上,目光中猝然闪过一丝惊愕,鞭子就在这一刻落下。子黔躲闪的动作也生生慢了一步,那条鞭子打在他的脸上,将面具带了下来。

子黔受了惊吓一般,慌乱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金蕊走近了他,问:“他在哪里?”

“他”指的是含辞,子黔心里清楚,苦海翻涌的心中忽然起了狂风,他慢慢地放下遮掩的双手,缓缓抬起头,说:“金施主,我在这儿。”

含辞的脸蓦地出现在金蕊面前,金蕊尚未从翻江倒海的心绪中理出个道理来,却见眼前的“含辞”一掌拍过来,他连躲也没想过,只知眼前一黑,恍惚间看见一颗鬼气森森的青眼珠。

而此时的神曲,“纸片人”半枫正躺在“千风”的袍袖里,二人屏息凝神在傩族人中穿行。

途中遇上几个傩族人询问,千风舌灿莲花般地糊弄了一番,居然没露出破绽。

他袖子里的半枫感到不可思议,这巧舌如簧的崽子这么能讲,遇上让寻常人闻之色变的傩族人都泰然自若,在他面前怎么一副柔弱可欺的小娘子模样?

莫非是装的?

装也没道理。人家没事来唬他做甚?寻开心吗?好歹装个恶霸呀,他这个人向来欺软怕硬的,没准还能拍拍千风马屁。

半枫胡思乱想时,忽而发现自己一直遗漏一个问题他没看错的话,是千风驱使鬼面飞头从敛骨手里救下的他。

莫非千风跟鬼面飞头有关系?

如果真有关系……那鬼面飞头阴魂不散、多年来总是不时在他身边露个脸刷存在感是不是也跟千风关系匪浅?

半枫想到这里,忽然生出一丝惶恐,犹豫半天,不知该不该开口问。

半枫这辈子没有过这么纠结的时刻,既想弄清楚,又感觉可能假装一无所知更好。

千风忽而开口道:“先生,傩族既然占据了神曲,下一步就要通过假借神曲人的影响力来统摄天下了。他们手里掌握着多种影响人心智的邪术,可使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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