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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将活地狱变成了死地狱。

让橘白震惊的是,她通过竹儿的眼睛,看见了自己。

竹儿眼里看到的那个她,高高在上。她总是神采飞扬,总是趾高气扬,总是不容置喙,总是凶巴巴,总是在命令别人。

竹儿起初是艳羡的,可是好多话压在心里没法说出来,因为橘白总是决定好了一切,容不得他多说一句,于是日子久了,那些话成了深埋心里的种子,终于长出了憎恶和怨恨。

(二十九)春城旧闻:象姑馆飙尘大梦归6

橘白在竹儿的愤恨中惊醒,睁开眼睛,是鲜血淋漓的玉竹的脸。

卫潜不知道橘白在方才失去神志的状况下看见了什么,只见她不顾玉竹阻拦,强硬地扯开了玉竹的衣领。在看到玉竹脖颈与肩膀相连处那个黑漆漆的钉子时,卫潜心里一惊。

橘白厉声道:“你说!你是在报复我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玉竹皱着眉艰难地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因为我最看不惯你那副高高在上对人颐指气使的嘴脸。”

“你这个疯子!你经历过的那些凭什么要我也经受一遍?”橘白歇斯底里。

玉竹笑容极其浅薄,似乎透过橘白,正看着另外的人,他幽幽道:“我想看看,如果你也经受了这一切,会不会还那么高高在上,我想知道,你会不会沦落到我这个地步。”

橘白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骂他“疯子”。

忽然,玉竹转向卫潜,缓缓道:“你知道吗?我特别讨厌你。你为什么要出来坏事?如果不是你……真可笑,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你插手做什么?如果苍天有眼的话,凭什么就帮她一个?为什么只有我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卫潜久久不能言,恰逢此时,院子里闯进一群人来,为首的正是秋婵。她笑意吟吟,指着卫潜和金蕊,道:“这二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神曲兰嗣音和雾城金蕊,如各位所见,二人纠缠不清,情意绵绵。”

玉竹闻言变了脸色,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哈哈笑道:“苍天饶过谁?兰嗣音,你的死期到了。”

此时,漫天纸雁飞笺如白蝶款款而飞,落在卫潜手里的一张上面画着一张极俊秀的人脸,旁边工工整整写着三个字。

正是他那久违的名字。

兰嗣音。

卫潜捏着手中的纸雁飞笺,慌乱地撞上金蕊的目光。

金蕊手里有一张跟卫潜同样的东西,他一语不发地看着那东西好半天,将周遭嘈杂的声音屏蔽,怔了许久,他终于抬头,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起伏,微微眯起了眼,唇角缓缓勾起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

卫潜心里涌上一股巨大的恐惧,来不及思考,满脑子只有一个“死”字,而那一刻,他被一圈一圈的人潮环绕拥堵,无处可遁,像暴露在烈日之下的游魂,面临着灰飞烟灭的结局。

玉竹最后那一声轻飘飘的话与他诡谲的笑容交错,在卫潜脑中一晃而过,他的心飞快地跳,许久以来蛰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狂涌而出,仿佛环绕着他的是一头头凶猛异常、饥饿且贪婪无比的野兽或是魔鬼。

他们张牙舞爪,跃跃欲试,不断逼近他,不断地诅咒他。有人说:“这回你如何躲?我喜欢你那么久,一片真心活该被你这样糟践?”

有人在哭:“我以前还想,你肯定是被人陷害,我每天撕那些诋毁你的人,每天等待你的解释,没想到那些人才是对的,我把一个恶劣的人当神一样放在心上日日参拜,实在是可笑极了。”

“你对得起谁啊?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妹因为你的腌事自缢了,她真蠢,她在天有灵绝对会后悔曾经喜欢过你!”

“十年,我喜欢你十年,你就这样轻贱我们粉丝的感情?”

“人渣!还好我早早就脱粉了,这种人怎么还活着啊,真是苍天无眼!”

“这下那些脑残粉该闭嘴了吧,看他们还怎么给你洗白!恶人一生黑!”

卫潜鞠了一个躬,道:“对不起!是我对不起大家!但是请听我解释,金蕊不是大家口中的妖女,他是我兄弟,我和他之间绝对不是传言中那样……”

“嘿哟,还跟雾城的东西称兄道弟呢,真是恬不知耻。”

“别废话了,抄家伙上!就他这副菜鸡样儿,老子一只手就能捏死他!”

“说什么呢,雾城妖女过来了,快退开!”

“雾城妖女了不起啊?老子怕她?”

“什么妖女啊,是男的!好像就是前几天翻江倒海的那个。”

“我去!兰嗣音这货也忒恶心了吧,死断袖……”

他们自动让开了一条道,卫潜看到人群之外,缓缓走过来的金蕊。他周身自带锋芒,叫人不敢靠近,自动退避三舍。卫潜看着他如初遇时那般浮在脸上的笑容,忽然毒发,腹部一阵剧痛。

谁也没有料到,就在这时,人群之中沉寂许久的一个人忽然冲上前来,手持一把匕首,没有丝毫犹豫,猝不及防地捅进了卫潜的胸口。卫潜茫然且震惊地望着这个人的脸白发苍苍,皱纹满面。是一张他见过的脸,在花神殿的花神树下,脸的主人还曾威风堂堂地挡在他身前,要带他回家。

这人正是缈缈阿爹。

他的刀没入卫潜胸口时,忽然极为快意地仰天大笑起来,还未笑三声,另一把刀就凌厉地划过他的脖颈,霎时鲜血四溅,他惨烈地倒在地上,胸口的衣裳缝里,一只大红的绣花鞋掉落出来,鞋面上的红鲤栩栩如生,烈烈如火,似乎要跃出桎梏。

缈缈阿爹见到那只鞋,惊慌与慈爱交替在脸上,他又是笑又是哭,语无伦次地讲着:“缈缈,阿爹替你报仇了……红、红鲤,你别缠着我了……你来了?……别过来!别跟着我!”

众人一阵唏嘘,见到这般血腥场面,没人敢吭声。

金蕊飞快地接住了卫潜,没看着他摔倒在地,卫潜意识模糊地睁着眼,直视这烫人的金。

卫潜从来没被人这样抱过,打小就没有,他躺在金蕊的臂弯里,口里的血呛得他连连咳嗽,每咳一下伴随的胸腔起伏都牵扯着五脏六腑的剧痛。

金蕊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从来没有过这样鲜明的表情,甚至连眉眼都扭曲,他说:“你竟敢骗我。”

卫潜讲不出话,他一张口,血就会发了疯一般地涌出来。他吐出来的血,是发黑发紫的。

他特别害怕,怕血吐完了,他会没命。

金蕊眉头蹙得很深,飞快地伸手覆在卫潜唇上,捂住他满面的黑红。

有人趁机偷袭他,边上的斧头被悄无声息地捡起,恶鬼的影子摸到金蕊身后,寒光凛冽的斧刃破空直下。卫潜看见了,却因被捂了嘴,讲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示意。金蕊纹丝未动,眼里一片红,他只盯着卫潜的眼睛。

不知道哪里飘来的小黄菊,瓣瓣如针,朵朵似刀,风吹花落,一片繁盛绝美之中,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一滴一滴的血作雨落,在地上淌成干枯的红。

漫天的花,宣告一场屠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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