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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话还未说完,红衣姑娘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低声问她有没有看见一个黑衣裳、束着发、冷着脸的极高挑的女子。缈缈老老实实地摇头,那红衣姑娘似乎很是愉悦,笑盈盈地问她:“呐,小姑娘,你要出嫁了呀?”

缈缈顿时羞得低下了头,支支吾吾道:“你……你怎么偷听别人讲话。”

红衣姑娘说:“好姑娘,这可是你自己讲给我听的。”

缈缈辩解道:“不是给你听的,我是讲给花神娘娘……”说到这里,她停住了,不敢置信:“你……你是冬凌?”

红衣姑娘扑哧一声笑了:“像吗?”

缈缈已经完完全全怔住了,她喜欢冬凌好久了,买了好多冬凌的画报,见着活人却是头一遭,一时之间不晓得要作何反应。

冬凌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见她面上红扑扑的,好一副羞怯模样,便道:“出嫁就出嫁,你羞什么?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新嫁娘,觉得新鲜罢了,可没有调笑你的意思。”

缈缈扭头道:“才不是因为这个……”

冬凌说:“随你怎么说。这里人多眼杂不便多言,小姑娘,你人美心善,见过我的事别同他人讲。”她一边说着一边拨弄树上的红绸子,掩住自己的身形。

“我羞是因为见着了你!我、我喜欢你,打小就喜欢你!”冬凌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话时着实吃了一惊,她对上缈缈那双怯生生却盈盈发光的眼睛,愣了好半天,笑道:“原来你是小铃铛啊。”

小铃铛是冬凌粉丝的代号,缈缈听她这话,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取出挂在颈子上的小铃铛链子,神色之间充满了欢喜和骄傲。

“那感情好,既然你喜欢我,记得要替我保密唷。我在躲一个恶婆娘,被捉到就死定了。”冬凌说着,见缈缈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眼睛一转,又补了一句,“偌大的春城,我却无处可去……”她讲话时,一双眼睛就汪汪地望着树下的姑娘。

果然,缈缈请她到自己家里去,冬凌当下便露出了狐狸般狡黠的笑容,十分轻快地从树上一跃而下,缈缈拿出一条碎花巾子给她遮面。

冬凌的腰带上挂了一圈小小的银铃铛,随意一动就会发出细细碎碎的响声,别致又动听。她一边拍身上的灰尘,一边讲:“这棵树就是花神?我看它普通得很嘛。”

“呸!快将这混账话回去!”缈缈嗔怪道,“花神娘娘可不能随随便便挂在嘴边讲的。”

冬凌觉得她奇怪,缈缈才一本正经地告诉她这花神的来历。

花神殿大门口的石壁上用瘦金的字体端端正正地刻着花神的故事,可以说是广为流传了,只是冬凌来得匆忙未曾注意。

据说,曾有一对才子佳人两情相悦互许芳心,姑娘名唤如愿,男子名曰少钦。如愿姑娘是实打实的大家闺秀,而少钦身无长物一贫如洗。自古以来,婚事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总要讲究门当户对,如愿越是对少钦痴心,她爹娘就越是闹心。所谓快刀斩乱麻,她爹娘为了斩断如愿那一缕无名情丝,请了少钦到家中来,在宗祠里供奉了两盏酒,说是要让祖宗替如愿定姻缘。

这两盏酒名为“生死盏”,顾名思义,一杯是生一杯是死,选一杯饮尽,生死全由天定。提出这“生死盏”之人,当真是很有头脑了,杯酒之间,便设下了两重考验。其一,考验真心,敢于端起酒杯的人足见其愿为心上之人抛却生死,本身就叫人敬佩,于是往往在端起酒杯的那一刻,就会有人喊停,即算考验通过。自然也有铁石心肠之人对此无动于衷,非要看天意如何,这第二重考验便是气运。不过有一点十分耐人寻味,饮下生死盏之人多半一命呜呼,鲜有安然无恙的。

有老者曾一语道破其中乾坤遇上非要逼人喝下生死盏的老丈人,说明这人本身就是气运极差的倒霉蛋,还能指望选到“生盏”?

可喜可贺,少钦就碰上了这样铁石心肠的老丈人,他不顾如愿的阻拦,将盏中之酒一饮而尽。于是奇迹就出现了,他安然无恙。既然上天都下达了旨意,老丈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二人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哪晓得天有不测风云,后来那少钦就不知所踪了。

就这样过了许多日,有一天如愿在街上捡来的那条大屁股短腿狗拖着她的裙底到了一棵枯树底下,然后就开始拼命地刨土,在泥土底下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时,宛若五雷轰顶,她扑上去,用手挖出零零碎碎的骨头,又看见那枯树树皮上歪曲诡异的“少钦如愿”四字……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她。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最广为流传的说法是,如愿守在了心上人的尸骨之上,这份痴心感天动地,使得枯木逢春,从此每年的那一天,这棵枯树都会开花。

冬凌有些质疑,思忖着走近了花神树,绕了一圈,上下瞧了半天,缈缈觉得奇怪,还没开口询问,就听冬凌道:“这里哪有什么少钦如愿?”

当真是没有。不要说刻在树上的字儿,这棵树连树皮都看不见一圈茂密的藤蔓抱住了它那一身的枯瘦鳞剥,小心地,虔诚地,似在为这枯死之树挽吊。

缈缈正想说什么,这时途经的一名黑袍道人兀自开了口:“翠藤枯树相吸相吮,可笑!可笑!”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冬凌追问他:“此话何意?”

道人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所至也。我笑它忒愚蠢。”他说着,目光轻飘飘扫过二人,落在缈缈身上时,微微滞了一下,旋即道:“姑娘眉间黑红二气相冲,乃悲喜交加之兆……”

缈缈听了这话面色不大好看,冬凌便不等那道人讲话说完,拉她走了,道人笑意吟吟,遭了冬凌一记白眼。

凡事图个吉利,话是不能乱说的。缈缈受了道人的影响,颇有些心神不宁,冬凌一路上都在骂那道人,好说歹说,也不知道最后解没解开缈缈心里的疙瘩。

(二十一)春城旧闻:花神殿乱点鸳鸯2

到了缈缈家门口,因为冬凌不想被太多人瞧见,缈缈便带着她自后门绕进屋里。甫一进屋,冬凌瘫坐在椅子上,可把她累坏了。缈缈的桌上放着一块尚未绣好的织品,一双红鲤悠游其上,煞是可爱,冬凌拿着看了又看,爱不释手。缈缈讲那是她代替阿娘送给自己的嫁妆。

她拿出一株铃兰串,冬凌顿时眼前一亮,随手播放了一支曲子,旋律刚出来的时候她脸就黑起来了,极其不屑地哼了一声。

缈缈见状,随手拨弄了一下,曲子便换了一支,冬凌眉梢瞬间扬起来了。待轻软甜美的歌声飘出来,缈缈的眉眼弯成了小小的月牙。

“沙月静,水烟轻,芰荷香里夜船行。绿鬟红脸谁家女?”冬凌跟着唱了几句,心神飘然,嘴角扬成了小船,笑盈盈道,“好缈缈,你摸着良心说说,这首歌跟之前那首比起来如何?”

她说到“之前那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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