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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生气,他拽着梁敬的手,企图把对方的思绪叫回来。

“爹爹……”

“爹爹……”

梁敬这才回过神来,“怎么?”

梁拥抿了抿唇,指指郑纾的背影道:“拥儿也想要那花灯。”

十六

梁敬这下为难了,那花灯只有一个,但梁拥眼巴巴的看着他,好像他不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他便能哭出来。

他只好轻咳一声,掩住自己的尴尬道:“咱去那边看一看,说不定有更好看的。”

梁拥小手偷偷攥紧,头垂下来,有些失落:“拥儿还以为爹爹方才是要送给我的。”

语气中颇有些委屈的意思,梁敬愣了愣,转瞬便明白这小子是吃醋呢,不禁又觉得有些好玩儿,他捏捏梁拥的小脸儿,逗他,“不过是个花灯,爹爹再给你找个好看的便是。”

“侯…老爷!老爷!”梁叔显然发现了梁敬他们,脸上不由放松了几分,好不容易穿过人群挤到他们身边,他呼了口气道:“世子在这儿老奴就放心了,这里人太多了。诶?世子这是怎么了?”

梁敬低头看了他一眼,“闹脾气呢。”

梁拥抬头看了眼他,皱了皱眉,显然不太开心他这么说,他指指自己刚才磕到的膝盖,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痛。”

“呀,是刚才不小心摔了下吗?不然老奴背着世子回去吧。”

“罢了。”梁敬摆摆手,看透了梁拥的小心思,这小子最会顺着竿儿往上爬,自他许了他可以撒娇,可以胡闹,他便找着机会缠着自己。眼下也不过是想撒撒娇,叫他心疼一下。他俯身揽他入怀,直起身道:“不是还想要花灯吗?我带你逛逛。”

梁拥这大半年的光景长得很快,梁敬个子又高,怀里抱着这么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说不出的怪异,他之前还拿把折扇装装文人,这下也摇摇头放弃了。将折扇扔给梁叔,叫他先回府上。

“越来越沉了。”

梁拥趁势搂住他脖子像小狗一样蹭了蹭,唇边露出个餍足的微笑。他凑在梁敬耳边悄悄说:“爹爹,和刚才那个人比,我还是觉得你好看。”

梁敬失笑,揉揉他脑袋,“就你会说话。”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一股暖意划过。奉承话他听的多了,官场上的,情场上的,数也数不清。个中多少真情假意,他心里明镜儿似的。如今听到梁拥这么说,他倒是难得的心情舒畅。

到底是自家儿子,总归是向着自己的。他想。

梁敬到底是没找到叫梁拥满意的花灯,梁拥扯扯他的衣角说:“爹爹,不如你给我做一个吧,好不好?”

梁敬无语,你叫他削木为剑可以,叫他猎山鸡烤野兔可以,叫他做花灯?他还真不会。

但一个爹爹的高大形象眼瞅着就要塌了,梁敬近些日子被梁拥夸的愈发膨胀,意欲成为一个好父亲的念头也随之水涨船高,答应的事自然也是想要做到的,眼下没找到梁拥喜欢的,给他做一个倒也也无妨,应该没什么难的。他勾了勾唇角,道:“呵,这有什么难的。”

梁敬自吹自擂的能力一向为人叹服,一个漂亮的花灯,灯面上的画都是匠人一笔笔画出来的,哪有那么容易说做就做出来的。

他买了材料就近领着梁拥到了河边席地而坐,他问:“想要个什么样的花灯?”

梁拥闻声眨着一双眼睛看着他,“想要莲花的。”

梁敬皱了皱眉,点头说好。河里被人抛了许多的莲花灯下去,映的岸边格外敞亮,那莲花灯随着水流越飘越远,岸边的人愈来愈多。梁敬聚会神的在灯面上画莲花,寥寥几笔已经了他全部的才华,看起来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得出是个花的样子,显然比起外面卖的差远了,更别提是方才送给郑纾的那盏了。梁敬把它撑起来,然后拿细细的小竹竿绑住,最下面封了底,往里面放了蜡烛。等到做完后,河边岸边已经人影萧疏了,唯有离他们近的几盏灯还亮着,忽闪忽闪的光影照的人面容看不真切。

梁拥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看着那灯越飘越远,终于,听到梁敬轻咳了一声,“做好了。”

梁拥黯淡的双眼霎时又明亮了起来,他凑过去欢欢喜喜的接过来瞧了瞧。

“小心,别弄坏了。”

梁敬还挺心疼,托着那灯递给梁拥,生怕他给弄坏了。

梁拥如获至宝,提着那灯笑的格外开心,“爹爹好棒。”

梁敬瞅着那灯面上的莲花,心里知道这小孩儿是给自己面子,因此也没多说,只道一句:“喜欢便好。”

那莲花画的不怎么样,旁边却写了个顶好的字,那字梁拥也认识,是他上课时被夫子罚抄过百遍的自己的名字。他摩挲着那个“拥”字,喃喃问道:“真好看,拥儿的‘拥’,是什么意思呢?”

这话问的梁敬沉默了,艳词里咂摸出来的字,现在说出来梁拥大抵是不明白的,长大知人事了也不会太开心。他本不屑于纠结于这等字词间的琐碎小事,但只要一想想梁拥长大后会用如何的眼光看自己,他竟觉得自己有些混账起来。

梁拥这孩子,真的叫他越看越喜欢。

他蹲下来看着梁拥的眼睛,眼睛里有千万种情绪闪过,最终他笑了笑,“是爹爹喜欢你的意思。”

梁拥太容易相信他了,一句话便叫他双眼放光,整个人像陷进了蜜里。他抱着那花灯不撒手,翻来覆去的看,直到街上灯火阑珊。梁敬呆够了,想领着他回去,却发现他已经歪着头睡着了。

“走喽,回家喽。”

梁敬抱起他,呼出的气散在寡薄的夜色里,一会儿便不见踪迹。

梁拥趴在他肩上,那盏花灯被他紧紧抓在手里,里面的烛火被夜风吹的摇摇晃晃,他也被风吹的有些冷,阖着眼本能地紧紧贴着梁敬的身体寻找温暖。

“睡得还挺香。”

梁敬咕嘟念叨一句,浑然没有意识到这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小崽子,以后会多么难缠。

*

风一年又一年还是那老样子,吹绿了杨柳,摧折了梅花,再吹到明年,吹的小皇帝娶了妻,吹的梁拥像个竹笋一样拔节而起。

晋宁表面看上去还是一片风平浪静平安喜乐的样子,侯府今年的新衣还是在原先的那家姓刘的铺子里订,这晋宁独一家的手艺和做工,新一年时兴的纹样,只消去他铺子里逛一逛就知道了个大概。只是他家最近也是愁的很,原因无他,这布料都是从打西边运过来的,可这城里的男丁越来越少,西边的人又不叫进城,这一来二去单单是运输方面,就把成本提上去了,今年怕是财运不济啊。

然而有人财运不济,有人官场亨达。

刘云称病归乡,郑纾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从一个普普通通的翰林院修撰,一跃升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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