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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挲着酒壶的杯口,眼珠蒙上了一层潋滟波光。

这种眼神有点熟悉,婴铃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掌在乐遥面前晃了晃:“大兄弟?”

乐遥下意识甩了甩头,抬头望了她一眼。

婴铃一愣,然后笑了,这个人喝醉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一杯倒的人,婴铃赶忙的从旁边拿起个扣着的碗,倒了满满的一碗,拍了拍他肩膀说:“来!就这么说定了!乖徒婿我们来干一杯!”

乐遥脑子有些不清醒,婴铃给了,他愣了愣就接了。本来只是微醺,然不过两碗下去,他直接趴倒在了桌上。醒来时人已不是在酒肆里,而是在自家屋子的床上了。

他身上的衣服被换了件干净的,被子也稳妥的盖在身上。乐遥揉了揉又晕又疼的脑袋,掀开被子的时候,心里还想着,以后真的是再也不能喝酒了,一口都不行。

乐遥虽然喝醉了,但他喝酒不断片,记忆清楚的很。

睡着之前他明明还在酒肆里,婴铃走的时候,甚至将他身上另外的两个荷包也给摸走了。

那他是被谁带回了的,身上的衣服又是谁给换的呢?

乐遥抿着唇,沉默的走出了屋子。

找不找婴铃那小偷得看他心情,而他现在,心情并不好。

乐遥拉开了门,屋外的阳光照了进来,他正准备走出去,却没想到偷了他东西的人,正坐在他门口。

婴铃的手指无聊的玩着荷包,她将它抛起又落在手心,见门打开,赶忙站了起来。

“唉,徒婿,我是来还你酒钱的。”她笑的非常自然,一边说着一边将满满的荷包扔了过来。

乐遥接过颠了颠,确实够昨天被她偷走的分量。

“你没走?”他问道。

“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偷你东西然后一走了之呢?”婴铃一脸大义凛然。

乐遥盯着她笑,问道:“那我另外两个荷包呢?”

“什么荷包?”婴铃装傻。

“把我灌醉后偷的。”

婴铃表情僵了一下,扁了扁嘴,不情不愿的从袖子里又拿出来两个,扔了过来。

“以后就是邻居了。”她语气里带着一股浓浓的敷衍味道,“还请多照顾了。”

她说完就向旁边空着的屋子走,原来她就是新搬来的邻居。

乐遥在她身后问道:“昨天是你带我回来的?”

婴铃朝天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是,我才懒得管你。是我那恶徒弟非要把你找回来,还要我把钱还给你。”她说完又嘟囔了两声,“多管闲事,大尾巴狼装什么小白兔。”

乐遥捏了捏手上的荷包,眼睛向旁边的房子望了一眼,又了回来:“你们两人住吗?”

“嗯嗯……”她伸出小指抓了抓头发,“两人住没错,但她有羊白头,不肯出门也不肯见人。”

“哦,白化病啊。”乐遥说着突然笑了一声,“你不是说你徒弟如花似玉,要许配给我吗,怎么现在连见都不让我见了?”

婴铃抽着嘴角:“呵呵,我开玩笑,开玩笑呢……不过你要是真喜欢她……”

“不喜欢。”

乐遥说着一下子退回了屋子里,将门又给关上了。

婴铃虽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然她是修道之人,实际年纪已经三百多了。她一副散修的样子,平日里四处闯荡着,若不是被她徒弟拉着,也不会安歇在这里。

她见多识广,学的东西也杂七杂八,看不出门路。

或许是走南闯北时留下的坏习惯,婴铃喜欢喝酒,身上没钱了她就去偷,不仅是乐遥的,旁人她也偷。

拿人一份东西,就承担了别人的一份因果,再小的因果积累多了也于修行无益。

她偷多了,她的徒弟就让她去路边送人银耳汤喝。

她送人银耳汤的地方是乐遥出门回家的必经之路,见的多了,关系也慢慢缓和了起来。乐遥给了她一个假名凌遥,偶尔婴铃的银耳汤送不完,乐遥还会帮她吃一份。

就像现在这样,他用勺子将里面的红枣舀到一旁,把汤全都喝净了,才把枣子吃进嘴里。

婴铃没注意他,她盯着人群,脑子里还想着城主女儿的八卦:“小遥子啊,你看这么多人都去接绣球了,你怎么不去?”

乐遥把空碗递过去:“城主女儿先天智力不足,这些去的人,都是冲着下半生富贵的。我又不缺钱,去凑什么热闹。”

“我听说城主女儿长得也很好看,照顾人有下人负责,这要是接住了怎么都不亏。”婴铃接过碗,放在一旁。她顿了下,突然又笑道,“说起这个傻子啊,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种傻子傀儡?”

婴铃三个大陆都走过,见得多,偶尔也会对乐遥说一些她遇到过的奇异之事。

乐遥“哦”了一声,婴铃望了望剩下的银耳汤,开始拾东西。

她一边拾一边说道:“这个傀儡,是他们西陆和大森林交接那片,有些部落的巫师鼓捣出来的。人的寿命终究有限,就算是咱们这些修道之人也一样。有些巫师不想死,就把和他有缘的小孩子弄傻了,像养傀儡一样养着。”

“等他死了,灵魂还没有回归天地之时,就去霸占这些傀儡的身体。这些肉.体的主人小时候就傻着,灵魂不强,很容易就被鸠占鹊巢了。”

乐遥握着竹篮的手突然顿了一下,他望着地面的眼睛,瞳孔突然缩小了一些。

婴铃没有发现,她又笑道:“不过这也是要看运气的,据说有的成功了,有的又没成功。真那么容易,个个都永生不死了。”

她说着走到乐遥面前,踮着脚揽住他的脖子:“咱们不说这个了,小遥子呀,今晚城主女儿大婚,咱们没那个艳福,要不要姐姐带你去逛花楼见识见识,排解一下抑郁之情?”

她说着偷偷摸摸的从袖子里摸出块金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乐遥一愣,脸有点红:“抑郁什么?见识什么?”

婴铃搓了搓手,猥.琐的笑道:“听没听说过,那的漂亮女孩都会用胸当酒杯给你喂酒喝,活色生香啊。”

婴铃的长相属于清纯可爱的那一类,猥.琐的笑起来就很是辣人眼睛。

乐遥不忍心看她,正准备拒绝,婴铃用一脸我懂你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乖徒婿,就这么说定了,咱们晚上见。”

她说完直接拿着拾完的东西跑了,乐遥在原地站了会,他提着他的果篮子,垂着眼睛,一言不发。

晚上的时候,婴铃果然来找他了。她穿着一身男装,动作轻手轻脚的。

“你快点。”她说,“别被我那不孝徒发现了。”

乐遥的动作慢悠悠的:“你那么怕她?”

“唉……没办法。”婴铃幽幽的望了他一眼,叹道,“孩大不由娘,早就管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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