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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局大厅,忽然聚集很多人,年龄涵盖各个层次,上门的目的也五花八门。

几个老烟枪,□□短炮架在手上,把大厅弄得乌烟瘴气,而宝祥也被叫出来帮忙应付着。

“来做买卖的。”

“我的货运到哪里了,那边发电报给我还没到啊!”

“哎,来个掌事的,尽是些小,老子要做大买卖。”

“老爷,你这还缺人吗,我身体好着呢,什么都能干的,”

“……”……

人声喧杂。

宝祥打发走几个找人的,找工作的,几个汉子糙妇纠缠不休,哭穷帮孩子找爹各种琐事和理由,听得宝祥烦不胜烦,王师父一把合扇敲在他脑瓜上,直接找人轰了他们出去。

负责大厅接生意的人员一人要应付两三个客人,王师父推了宝祥一把,“去拿纸笔记录。”

宝祥马上小跑去取。

七月初的风,带着腾腾的暑气,吹得人心躁动不安,高挂的艳阳,即使照得普世光明,却依然会有照射不到的地方,七月的夏,即使酷热难耐,却依然会有阴潮的角落。

红墙青瓦的走廊上,婢女打扮的女子,时不时抬头张望,低敛的双眼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

“哎,你站住。”一男声蓦然从身后响起。

女子双肩绷紧,手不自觉摸向怀里,沉声反问,“怎么了。”

“你穿着府里的丫环服,怎么跑了这里,当心夫人的责骂。”他皱着眉头道。

“哦哦,夫人,她叫我去账房拿东西,可是我头一次来,不认得路。”她瞪起双眼,眼底下尽是无辜的弱小。

汉子指了指身侧的小路,“直走就是了。”随后他又顿顿,“你先跟王师父说一声吧。”

女子松开覆在腰腹的手,粲然一笑,明丽的脸庞如花瓣般绽放,她捉住汉子的手,用囊鼓鼓的胸脯磨蹭他的手臂,软绵绵道:“我不认识王师父,听说脾气也不好对吧,他是负责人吗?”

长得十分粗糙,穿得十分潦草的汉子,脸上火烧云似的腾烧起来,十分不自然的憨笑,“王师父也只是口硬心软,人挺好的。镖局一切账本都会经过他手,放心吧。”

女子依然在笑,笑靥如花,只是花是带着剧毒。

大厅里。

呛人的烟味混杂着酒气和热浪中发酵的汗臭味,像一双钳制的大手,握着呼吸的咽喉,令人有窒息的感觉。

忽然一长袍马褂打扮的老爷高声嚷嚷起来,推搡着斟茶递水的小陈,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小屎球,*你祖宗的,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啊!”

推搡中,波及周围站立几人,庭外树木树叶略略晒得叶尾发卷,知知不休的知了叫得莫名烦躁。其中一个汉子反手推了一把,那矮胖的老爷一个趔趄拍摔在地,占了一脑门的灰。磕得扁平的鼻子鲜血直流。

推搡的几个人,华服下面掩盖着丑陋的心,几句不合,便是大打出手,似一只只没开化的猴子,用最粗暴的方式解决,在众目睽睽中上演着闹剧。

妇人抱着孩童,引首观望,丝毫不管怀着哭得脸色涨红的孩童。

叫嚣的怒骂,抡起桌椅板凳狠命的轰砸,旁人大呼小叫的劝阻,宝祥和几个员工上前拉开扭打在一团糟的人,不幸被甩了出去,脑袋撞在墙上,疼得他直抽气。

王师父看得脸上越发阴沉,他端起一把小巧的□□,对着庭外参天大树,发了一枪,枪声一响,好似一根定海神针,将翻浆倒浪的争吵压了下去。

“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震慑于冷兵器,或负气甩袖而去,或走时骂骂咧咧,市井之徒本色尽显。

后院绿树成荫,遮天蔽日,地上斑蝥树影片片,风在轻吹,带着夏日中难得的微微凉意。

女子眼角扫过四周,局里的人注意力都被迁牵去了大厅,缓步走过廊前,停在朱红大门处,伸手往发髻一摸,摸出一细细的发钗,发钗上卡曹密布,娴熟地往大锁孔捅动几下,大锁被打开了,她闪身进入屋内,细致关好门,不过一盏茶时间,她推门而出,腹部稍稍隆起,她将偷来的账本藏在腰部。锁好门,低头敛首,不急不忙,慢慢离开。

顾章准备出发之际,上头下通知,地点改变了,改在了在天津召开。

顾章心下了然,他冷笑一声,国之重地,在外侵下,搞得一团乱麻,何其讽刺。

这事得从天津的大沽口说起,此地地势险峻,历来为京津屏障。在三月份,日本帝国主义军舰驶入大沽口,掩护奉军进攻天津,炮轰国民军,被国民军击退。十六日,日本联合美、英等八个帝国主义国家向北洋军阀段祺瑞政府发出最后通牒,提出撤除大沽口国防工事等无理要求。

国共两党针对最后通牒,召开了联会,一致通过:即日驳复通牒、不许日舰带奉舰入港、驱逐八国公使离京等决议。同时,会议决定让国民军改变作战目的,为废除不平等条约而战。

此后,国共两党代表开会准备分别向北京政府外交部、□□请愿,遭到镇压,最终酿成北平的「三一八」惨案。

这年的三月,春风中炮药的烟硝盖住了草长花香,冰消的河流染红了鲜血。

十八日,□□北方区委组织北京总工会、学生联合会等六十多个团体和八十多所学校共约五千多人,在□□前□□,结队前往段祺瑞执政府请愿。

当队伍来到段政府□□门前时,却遭到埋伏的军警排枪射击和大刀砍杀,当场打死四十七人,伤两百多人。惨案发生后,北京各校纷纷罢课,为死难烈士举行追会。

历史何尝不是一场用鲜血书写的剧。

段祺瑞遭到全国各地的声讨。

鲁迅把这一天称作“国民以来最黑暗的一天

闹哄哄的余韵在持续很久,四月十五日,张作霖奉直联军从天津进入北京。

直到六月末,和吴佩孚成为北平的新主人。

国民党在两个事件中与北洋政府矛盾越演越烈,而北洋政府内部的你虞我诈,明争暗斗消耗着实力,北洋政府想借着召开会议的机会和国民军缓和一下关系。

顾章长腿架在书桌上,双手交握枕在后脑勺上,疲惫地仰躺在大椅背上。

“笃笃笃。”门外响起敲门声,刚眯了会不久的顾章,端正坐姿后,“进来。”

一个十分符合传统中年妇女形象的老妈子,操着云南壮族口音的普通话,“顾姑爷,小姐,哟哟,你看我真是糊涂了,老是改不过口,夫人呀,她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老是在吐。你说呢,唉,大人不吃,小孩也得吃呀!”

“哦,我叫军医去看看。”

“哎呀,他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怎么懂女人生孩子的事。”

这位老妈子是唐将军的爱妾,就是唐诗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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