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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枪管,刹那间,顾章□□的战马,忽然急躁不安,前蹄猛然高踢。

顾章猝不及防,疾呼间,就被狠狠地甩下马上,高大的战马轰然压在他身上,他极快地反应过来,低头看着胸前的大片淌淌冒流的血迹,转头一看,他的白马眉心炸裂,而后脑上的枪洞口中,血液混着花白的液体,不断流淌。

子弹从马头上霸道强悍地穿射,洞穿了顾章的胸口。

白马没有立即死去,它不断抽搐,顾章忽然征征的,似是摔懵了,马身上的热量透过衣裳,马的重量压在他身上。热得他无处可逃,重得他无可挣扎。

领头的主帅被射下马,但队伍依旧没有乱,黎川立即顶上领军位。这是在军队中约好,不论死活必须突击。

几千兵马呼啸而过,气势汹汹,只是都有意识地从顾章身上避过,马奔腾而过,在那征征中,顾章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很年轻,不过20出头的年纪,很不幸,被狙击到了,永远定格在青春年华了。不过一晃神,顾章就被护尾的兵卒,提力拉上一匹马上,随着部队继续前进。顾章回头看了眼,尘沙迷漫,马声嘶啼,眼里暗淡无光,它泪水模糊了,他抽出□□,给它一枪痛快。

很快,部队突出了狙击地。

叠峦重嶂的山区一出关口,视野开阔了,一队兵马冲到了平原。想要再埋伏他们,恐怕就没了天时地利了。

但是顾章不敢大意,他呼哧挥鞭,硬是继续跑了紧百里路,才下令修整。

他发号施令完,脑袋一重,栽了下来,就不醒人事了。

两日后,睡梦中朦朦胧胧,看到顾霆坤挥着木棒在他四处乱串的身后,高呼着家门不幸,看到他的母亲姨娘和一家子的妹妹在呼喊着手下留情,人物闹哄哄,梦境乱七八糟,顾章忽然有所感,他不跑了,转身直挺挺地跪在他爹面前,很想说说话,但一句也哽咽不出。他抬头想看看他的母亲姨娘们妹妹们,但是烟幕打在她们脸上,顾章拼命地挥手扫去……梦醒了。

头痛,欲裂,口干,舌燥。

顾章抬手掀被,扯动着胸口,瞬间疼得他脸型都变了。

他的卫兵很有眼色地报告立正,然后字正腔圆地问:“统帅,需要喝水吗?”

“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们驻扎在延河一带,顺利地突破了粤军在西南的防守,占据一方,暂没有敌军追击。黎长官已经发电报向上汇报了,现在等消息。”

顾章接过水壶,咕噜咕噜地灌下大半壶,踉跄着起来。

“统帅,你身上枪伤很重,军医建议卧床休息。”

顾章一言不发,挽起军医,虚虚盖在身上。

忽然一下子闲下来,但他的头脑还是绷得紧紧的,有点无聊又有点不安地满军营逛了圈。对于黎川的处理能力,顾章是放心的,但是战场上,生死只差一线,战士是人,他亦是人,只是他作为一军统帅,肩上担负着更多的人命,弟兄们跟他浴血搏杀,同样他亦要对他们负责任,不能轻易地让每条生命如烟花般,转眼即逝。

“统帅,报告。”

顾章手指夹着烟,眼不抬,简洁明了道:“说。”

小兵先给他点上火,“小姐有电报,请统帅给她报个平安。”

顾章手微微嗦了一下。

沉静了半响,问道:“她还说了什么吗?”

“她说,孩子已经五个月了,要统帅好好保重身体。”

呵呵,五个月,还有五个月就出生了。顾章嘴里被烟熏得苦涩,又是一阵沉静,最后只是挥挥手,示意小兵下去。

六月的风,吹得他心烦意乱。

宝箱陪着张春铭在码头吹了一夜海风后,任凭张春铭挣扎,一言不发地拉着他回到杨家。很多人都会说人是自私的,即使自己身为人。宝祥对张春铭好,无关□□,无关利益。当初他头次进青楼时,头个找的姑娘就是她,自此就没变过,开心时,想同她聊聊天,难过时,想同她谈谈心。

等张春茗平静得差不多时,宝祥将她带回了杨府。走在回廊上,一个脸生的丫环告诉宝祥,“夫人有请。”

宝祥让张春茗先回房休息,细细交代了两句,便跟着那丫环去了。

抬眼满园凝望,花繁叶茂,暗暗花香四处流动,蝉鸣鸟啼,在阳光下,蓝天白云下,岁月静好。但是静得令人心慌,宝祥记得以前满园的人,虽然是下人,但是每天都热热闹闹的,宝祥很喜欢跟着小刘小六他们瞎哄哄地调侃,也很喜欢厨房林大娘的点心,每天总是怂恿着杨家坪要来一份,然后美曰其名地道,要减肥要注意身体,就勉为其难地帮他啃下了。

昔日戏言后来事,还没来得及看到后来,人就散了。而他的姨娘越来越陌生了。

“你是新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是的,去年家乡征兵,爹被带走了,在家那边活不下去,娘就带着我来到这里,她在给一大户人家当做杂物,我就来杨府当下人了,唉,这年头说实话要活下去,还真不容易呐。”

小丫环像是个打开了拧盖的话甲子,手指绞着肩上的大辫子,喋喋不休起来跟庙里的和尚有得一拼。

最后她带着少女无忧的自来熟,问道,“听说这里晚上会闹鬼?”

宝祥想起初来时和仙姑头一件事就是所谓驱鬼,没想到现在还会有人提起,不禁失笑,“都什么时代了,还相信那一套。”

“不是啊,就是我偶尔在夜里会听到哭声,呜呜咽咽的,又含糊不清,老吓人了,我去问其他人,他们都好像见怪不怪的,还狠狠呵斥我,什么想活下去就别多问,哎呀,这样一说,我更是不安了。”

她本来就是个没心眼的姑娘,在杨府平日也没几个聊得上天的,话憋在心里,憋久了,看到宝祥说说笑笑的,心里就没什么可防的,凑上去,压低声音,“夫人,她,怎么说呢,总是怪怪的,我很害怕她。”

宝祥嘴角的笑容凝固,几日来,从仅存的几个下人只言片语中,隐约也猜得出仙姑的确神出了问题。他苦笑道:“瞎闹呢,好好干活去吧,哪来的小心思去琢磨这么多。”

小丫环只当他说笑,继续绞着辫子,走在跟前,后脑勺背着他做了个鬼脸,“对了,我叫顾悦。”

“你也叫顾悦。”他记得顾章的大妹妹也是叫顾月的。

“什么?少爷你还有朋友跟我同名同姓吗,也难怪,顾姓随手一捞就一大把人姓,悦嘛,我那生死不明的爹说,人生在世,就要开开心心的,喜喜悦悦,心心悦悦,还有悦悦想念。”

“哦,”顾悦把话题上升到追寻人生意义的层面,成功地让作为没有什么追求的宝祥,再也接不下去,就敷衍到:“她叫顾月,不过是月亮的月。”

被挑起话头的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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