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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自一统天下百年的大和朝破灭之后,乱世持续未几,有能者脱颖而出,各自为政,辽国,姜国,陇国,奇迹般的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和平盛世。

春分时刻。

酒肆一隅,一根桃枝肆意生长,如美人臂一般贴近了窗棱,枝头的花骨朵憋了许久,终于按捺不住似的,倚在窗边灼灼绽放。

窗边坐着一十七八岁模样的青衣公子,素襟玉冠,眉目是罕见的端庄疏朗,额际垂下一缕长发平添三分风流仙气,桃花掩映,生生将这小小酒肆的窗户变的如名画中景,人人路过都要多看上两眼。

沈溪正心无旁骛的发着呆,一壁转着无名指上的一只指环,那是一枚不算昂贵的天河石戒指,青蓝色泽如碧波荡漾,倒是与他衣饰相称。

突如其来一阵风吹下了蓬勃的花雨,霎时枝叶招摇,连着沈溪肩头长发也扬起,使他不得不腾出手来拂理鬓发。隔着一条街,两个结伴出行的少女用团扇猛地遮住半张脸,眼睛笑成了个月牙,小声道:“你说桃花是不是特意开给他看的呀?”

所谓乱花渐欲迷人眼,沈溪自然是没到那隔街而来的秋波,也没听到娇软调戏之语,他好不容把自己从花里风里香气里抽身出来,身边的小厮阿蛮已经支起了上半身,敏锐的推了推他的胳膊肘:“少爷少爷,蔡公来了。”

蔡公是姜国首屈一指的大皇商,满腹经商才能,其女婿司吏部,强强联合,把控姜国主要的经济命脉。换言之谁得了蔡公的赏识,被一手提拔了做官不说,还相当于得了个聚宝盆,前途无量。

这也是沈老先生令沈溪备了厚礼在此久侯的原因。

沈溪仓促的整了整衣襟起身往门边,阿蛮将那实在的大锦盒双手捧了,一前一后,迎来一个大腹便便的老人,那老人两鬓灰白,神却矍铄,双目炯炯,明如鹰,身边簇拥着五六个随从。

阿蛮及时贴上前,沈溪行云流水的笑道:“蔡公相”

二人自觉配合的天衣无缝,默契无间,将一对儿热情又殷勤,殷勤而不狗腿的待客主仆演绎的淋漓尽致,毕竟是沈溪事先排演过好几回的。

谁料那蔡公游鱼似的一侧身错开,其随从一步上前补了空隙,“啪的”用肩臂使劲顶撞了一下,阿蛮险些捧不住礼盒,“哎哟”了一声后退,狼狈不及。沈溪的后半句话尚未出口,那大步流星的蔡公已经走到了楼梯上。

“少爷他们”阿蛮急道,沈溪一掩他嘴,二人顺势看去,楼梯上疾步走下来一个华服公子,笑容可掬,一手搀扶住了蔡公,另一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他们的目光,那公子哥也抬眸,丢来一个耀武扬威的眼神。

沈溪一阵无语,领着阿蛮追上前道:“蔡公相,晚辈是”

“沈德楷家的小儿子,我知道你是谁。”蔡公终于停下了脚步,几个随从将沈溪与阿蛮隔开,他们就这样就着梯度居高临下道:“我今日有事在身,你且忙你自己的事去,不用来给我送礼,我也不缺那点东西。”

这逐客令下的可谓是非常的不委婉了,阿蛮面红耳赤,沈溪却从容道:“也罢,祝蔡公与赵世子吃好喝好。”

他这态度简直像是松了一口气,赵扬原本笑的得意洋洋,此时却露出了一丝尴尬,但也转瞬即逝,客气道:“蔡公楼上请,小侄备了好酒好菜,就等您来一品,可不要在这里吹风了。”

蔡公的表情如冰雪消融,呵呵一笑,二人你来我往的客套着,形似亲密无间的进了楼上的包间。

沈溪转身出门,阿蛮尚且处于尴尬之中,加之楼下原本还三三两两坐了些人,不乏看这场热脸贴冷屁股的戏码而窃窃偷笑者,更是一刻也待不下去,跺了跺脚追出门。

“少爷!”阿蛮道:“咱们就这么走了吗?”

“要不然呢?”沈溪道:“蔡公相的态度摆在那儿。”

“那咱们一句话都没说全呢!礼也没送出去!”阿蛮道:“少爷,咱们好歹应该分辩两句,风头全被那个赵扬抢了!”

“抢就抢了,又不会少块肉。”沈溪笑道:“还替我爹省了好大一笔钱呢。”他驻足,用手指敲了敲那大锦盒:“这么多雪花银,留着自己花多好,送给那老家伙做什么?他说得对,他又不缺这些。”

“少爷!”阿蛮快被他绕进去了,居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打心眼里又憋屈:“你说那蔡公相是不是对你有什么误解啊?说话跟掺了钉子似的,叫人下不来台。”

“谁知道呢?”沈溪道:“就有人天生看不对眼吧。”

他一路潇潇洒洒的往回走,偶尔在街边的小摊逗留,浑然没有被奚落的愁容,暖风过面,青袍鼓动,更衬得肤色白皙,矜雅无双。

这曼妙的氛围被阿蛮一句话打破:“可是少爷,你怎么跟老爷交代啊?”

.......

沈德楷见那该送的礼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始作俑者垂手杵在那儿,一副任君处置的无辜样子。

“回回都这样。”沈德揩手指狂戳,恨不能把小儿子的额头戳出个洞来:“把饭做好了送到你嘴边你都不吃,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没有上进心的东西!”

沈溪不言不语,但仿佛应付这场面极是得心应手了,连面部表情都处理的恰到好处,低垂的眼睫是内疚,紧抿的嘴唇是委屈,路过的家仆们纷纷在心里叹气:唉,可怜的小少爷,又挨骂了。

沈德揩来回踱步,气道:“你知不知道蔡公身边的这个位置有多少人想要?你知不知道跟着蔡公做事意味着什么?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功夫才打听到蔡公的行程?”他气不过,狠狠一拍桌案:“你别总是这副闷葫芦样子,好像我虐待了你似的,我沈德揩怎么会有你这么娘们儿唧唧的儿子!”

沈溪吐出一口气,刚要说话,大娘却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碗刚出锅的补羹,笑盈盈道:“老爷别生气啊,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我生气?我生气还不是因为他!”沈德楷道:“他要是有征儿一半的上进,我能气成这样?”

“老爷,话不能这么说。”大娘道:“这人嘛虽然分个三六九等,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呀,沈溪他也有自己的好,你看他自己经营些小生意,吃穿不愁,总比那些游手好闲的人强。”

“他那些小生意你提了我就生气!”沈德楷将一碗汤一饮而尽,碗顿在桌子上:“你自己说,卖的都是什么不入流的东西!”

“话本书籍而已。”沈溪乖乖答道。

“肤浅!”沈德楷说:“放着官不做,非要去跟那些市井之人混在一起!”

“老爷消消气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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