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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要打,让谢衣也去试练一场。

于是当日的围观者顿时多了几倍。

华月知道谢衣在术法一道颇具禀赋,拜入沈夜门下三年,进境想必不慢,只是毕竟年幼,十四岁的少年站在祭台上,经验尚浅,身板又薄,看上去就像一竿没经过风雨的新竹。

掂量祭台上的两人,似乎已是一面倒的形势。

谢衣已经退到了祭台边缘,他的对手是位极擅火系法术的祭司,正在身前聚灵成焰,倘若谢衣再后退躲避,就只有掉下祭台认输的份了。

华月自己擅水系术法,知道如果以五行相克之法应对会容易得多,然而谢衣不知道是忘了使用还是根本未学,大部分时间都在抵挡,所用也只有一招金雷之术,虽然就他这年纪已算是小有所成,要取胜却是艰难。

……说到底这不是他该参与的场合,真要考较,再过两年也不迟。

正思忖着祭台上忽然一声爆响,谢衣将法杖一挥,知道不能再退就硬接了一招,火光散去人倒还无恙,只是手里的法杖在冲击之下炸裂,顶端现出一道十分明显的裂纹。

对手大约觉得再比下去有些欺负人,大声询问:

“你兵刃已损坏,可要认输?”

谢衣一边喘气一边摇头,大概刚才那一下确实接得吃力,眼睛里却不见畏缩:“不碍事,再来。”

对面的人立时扬起眉毛。

再来?

法杖已用不得,反击也不曾奏效,这情形还在邀战,不是挑衅却又是什么?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捏诀,地面忽然爆开一条赤红沟壑,火光翻卷成龙头形状,朝对面咆哮而去。

少年纵身一跃,悬在半空两三丈高的地方,一面青色法阵在头顶旋开,法阵中央落下电光直射下去,发出一声闷雷般的爆响,火星四溅。

然而下方火势凶猛,电光只有细细一道,很快便被火焰掩盖,龙头重新聚敛成形,卷土重来。

华月看看祭台再回头看沈夜,终于忍不住开口:

“阿夜,谢衣他……”

沈夜似乎并不在意:“无妨,他应付得了。”

“……但他根本只用金雷之术,力道不够又受炎火所克,如何能胜?”

“他前日将金雷咒文记混,你可看见神殿门前那座缺损的兽雕?”

“什……莫非?”

华月忽然记起,那兽雕头顶的犄角前些日子断了,光秃秃煞是显眼,顿时瞠目。

“此番比试他与我约好,三十回合之内不使用金雷之外的法术,算作处罚。”

“……可他连兵刃都……现下多少回合了?”

沈夜没有答话,倒是立在另一侧的瞳淡淡扔来一句

“二十九。”

场中赤色大盛,龙头昂扬朝悬空而立的少年逼近过去。

谢衣似乎知道先前那轮法阵不够用,前面本已手忙脚乱,此时竟然还能分出一只手来重加了一道法阵作为补足。头顶清光聚拢又张开,变幻辉映,照得一张小脸忽明忽暗。

僵持了片刻,火龙渐渐低伏下来,化成一团黑烟。

谢衣松了口气,了法阵正要降下,脚底正对着的地面上忽然显出一点焦黑色,心里一惊,才放松的神经霎时又绷紧了弦。

前后不过一眨眼的时间。烈焰复又从祭坛中央腾起,蔓延成一片火海,少年的身影像一片落叶直坠进去。

太初历六千六百年。夏至第五日。

大祭司殿密室。

入夜之后瞳才将人送到大祭司殿,四下无人,一切都很平静。

比起捐毒铺天盖地的风沙,此时此地似乎已好了太多,然而这平静却是空旷虚无的,像本来鲜亮的风景忽然褪去了颜色,变成一幅不辨季节的黑白。

密室里的铜灯像摇曳的笔尖,涂抹了满室昏黄,也照在这新制的傀儡脸上。那张脸虽然俊秀却死板,眼神也是空洞的,让人想起当年刚刚送到自己身边的华月。

沈夜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跪下去,他听见他说,主人。

这个声音。这张面容。在他面前。

不叫师尊也不叫大祭司,叫他主人。

沈夜问他,是瞳让你这样称呼本座?

跪着的人低首说,是的。

他还告诉你了些什么?

……要听从主人的命令,不可忤逆,不可违背。

呵。沈夜轻轻地笑。

瞳怎样叫你?

七。

……还说了其它什么吗。

没有,主人。

又是这两个字。听在耳中生硬隔阂,却是从属关系的明证。

也罢,既已认主,此后便休想再有离开的时候。

也许是被触动了某根神经,那天沈夜再没有同他说什么,他将他留在那间密室中,接连两个昼夜都没再出现。

密室的门上有禁制,很薄的一层结界,略通术法的人都能破开。然而留在屋内的傀儡并没有去碰。不知是因为没有得到主人许可,还是因为灵力不能运用已变成毫无力量的普通人,总之当沈夜再次踏入这密室的时候,结界还完好如新。

一切都和两天前毫无变化,除了那盏铜灯无人照管即将燃尽。

傀儡靠在墙边,屈起一条腿坐着,凝视着空气不知所想。听见门口的动静抬起头来,看见沈夜似乎记起自己该做什么,于是起身施礼手臂略显僵硬,看上去并不习惯。

“为什么不出去?”

“……”

“不想还是不敢?或者你不知道要去哪里?”

“属下……不想。”

睫毛低垂着一动不动,听来就像在几个选择里挑了个比较容易回答的一样。再上下看看他,发丝有点乱,衣衫倒没什么褶皱,密室里并无床榻躺椅,要睡觉只得在地毯上,看他这样子大概也没怎么睡。

沈夜命他过来,傀儡便走近,在三尺不到的地方停下。

……倒是听话。

带他去稍作整换,让人另取了一套暗卫的服饰,穿上还算合身。

只是束发的时候迟迟不见好,叫他过来看个究竟,才发现是发辫编结不上,折腾半晌还散着一半,想来还是源于瞳所说的“对身体运用不得其法”的缘故。

这样看着他半拢半垂的长发,手指间似乎还有发丝划过的触感。

二十余年前的小徒弟曾经很乐于帮师尊整理仪容,而自己也曾替他束发……甚至穿衣。那时候他的神情有些羞涩却又有点得意,一双眼睛跟着自己的动作来来去去,脸颊上透出浅淡的红。

如今……那血色大约都凝结在了右眼下的魔纹里。

趁心绪尚未起伏一把将回忆掐断,叫他尽快。

眼前的人便应了声是。

不再纠缠于发辫编结,两枚扣环匆匆一束,垂首听命。

这样就只剩下兵刃了。

别说原来那柄横刀遗落在捐毒,即便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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