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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大神亲手开创,流传千年的偃甲之术,平凡的能为常人驱策,用以便利行动稼穑灌溉;妙的可入宫廷乐宴,歌舞奏乐引人惊叹;高深的通天彻地,扭转寒暑洞察天机;强横的,则可临阵对敌,以一当百横扫千军。

只可惜偃术太过艰难,无法普及,世人也往往难得一见。

大概是胡达听到了马贼头领的召唤,要求立刻就被实现了。

于是他十分幸运地见识到了这辈子最壮观的偃甲,在场的其余马贼们也无一幸哦不,是无一疏漏。

随着那只挥开的手,马贼对面忽然站立起一排高大黑影,齐刷刷如同列阵待命的兵卒。木甲为足,赤铜为臂。面部被盔甲遮盖。

阴影中隐隐透出冰冷的金属色泽,星星点点晃成一片。

日影西斜。

闪烁着青绿色光芒的传送法阵在茫茫沙海中一明一灭。

那群马贼所在之处已经被沙丘遮挡,远得看不见了。

既然被偃甲困住,应该无法再来找麻烦。

谢衣放慢速度略喘了口气,虽然这番折腾没有耽搁多久,却也消耗了不少灵力,而他仍然没能放下警惕。

展目远眺,地平线上依旧是连绵起伏的沙丘。

应该不远了……千里辗转躲藏之后平安抵达目的地,这顺利反而令人难以置信。而心里的滋味更不知该如何形容,似乎有些失落,却又像是安心。

他并不觉得自己值得那个人亲自前来。

逆师悖命,离城出逃,二十二年流浪在外,自己所作所为必定令他震怒……他想那人也许会厌恶他,不想再看到他,将他们的过往弃若敝屣。

他觉得那样也好。

自己终归无法回头,就算是再相见,一切重来,也只会让那人再一次失望。

看轻了,忘记了,就不会被多余的情绪所扰。留他自己一人在下界,把那些琐碎藏于心,一个人思念,一个人重温。

风停了。

漫天流云骤然止歇。

方圆十里都不曾出现过的灵力感应忽然暴涨,谢衣刹住脚步朝高空望去,那里正现出一座巨大的法阵漩涡,浓雾弥漫,幽蓝姹紫交错旋转,间有细小明亮的电光闪现。

他死死盯着漩涡中央,全身的神经都绷紧起来。

也许立刻逃遁才是正确的选择。

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动作快的话说不定还有脱身的可能。然而眼前所见就像一面磁极将他紧紧拉住,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人静止着,血液却在疯狂奔流,在每一根毛细血管里叫嚣着想念。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不必看也不必猜想,那个从漩涡中出现的人的模样,午夜梦回他早已经见过无数次。

然而这一次,不是梦境。

有相遇就会有分别。有分别才会有重逢。

如果看见了就算是相遇,看不见就算是别离,那么一个眨眼是否就算一次别离再相遇?

曾经有十一年的时间,从第一眼开始,睁眼闭眼不断看见。朝朝暮暮重复着,熟得不必面对面也能在脑海里描摹出对方的轮廓。

后来,更多的时间里,这种描摹又成了回忆里不断发生又发生的事情。

睫毛落下再开启,已是二十二年光阴。

[寂]

大漠的风沙在那一刻暂得平息,只在视野尽头扬起薄薄烟尘。

沙丘的黄褐渐渐溶进天际的深灰,一起一伏绵延不绝。

隔着一层靴底,脚下的温度已不似日间滚烫,一切仿佛都随着暮色降临归于沉寂。

沈夜眯起眼睛,距离虽远,并不妨碍他用目光将眼前人细细勾勒。

从额到眉,从眼到鼻,从唇到下颌。衣上沾了细沙,然而丝毫不见狼狈,身量似乎没多大变化,却不像以前那么单薄。

若说是玉,他比从前更温润。

若说是酒,他比从前更甘醇。

在万丈红尘里走了一圈,俗世的尘埃都没有沾染上,岁月穿梭只余下一身清香。然而那双眼睛却不肯跟自己对视,他一语不发地站着,身上散发出一种从前没有的威压感,有所承担,也有所疏离。

“当真今时不同往日,纵是如此相逢……亦非易事。”

沈夜朝他走过去,墨色衣裾在黄沙上曳出长长的痕迹。

他不是为了谈心而来的。

当年师徒间因心魔问题争执不下,他曾经为要不要下手杀他犹豫了很久。

那曾是和他心意相通的人,自己做下的抉择不求也不屑任何人谅解,惟独觉得这个人应该懂得。可他却走了另一条路,千难万险也要站在和自己相对的立场上不肯妥协。

回头想想,那场师徒对决也已经过去了二十二年。

如果说当年是因为形势所迫不得不师徒反目,那么这一次他愿意听他的理由。有何分辨,是否后悔,即便只有一丝回头的意思他也给他机会。

只要一丝就够,他要他回到他身边。

再也不会放他走。

两人之间大约五步之遥的时候他终于听到谢衣开口。语声和记忆里一般清朗,却带着冷淡的味道,仿佛是在拒绝他靠近。

“……一别经年,大祭司别来无恙。”

呵。他冷笑。目光定定地停在他脸上,顺着他的话重复回去。

“是啊,一别经年……连一声师尊也不肯叫了,本座可是认错了人?”

谢衣闭上了双眼。

昔日在流月城,只要在沈夜身边,他总是师尊长师尊短嗦个没完,两人并肩同行,笑语晏晏,一低眉一抬眼都是融融暖意。

如今却再也叫不出口。

动身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虽然无数次魂牵梦萦想要回到流月城,却也深知那只是妄想。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却惟有这一件无法妥协。生死虽大,却总还有更重要的事。

既不回头,他如何还能坦言心迹再叙旧情,那只会陷师尊于两难境地,既不能杀,又不能留。

他想他的确是个不肖弟子,昔日无数次闯了麻烦要师尊拾,如今就算决意一死,却还要师尊承受。

……只好彻底断了情分。

他避开沈夜的视线不去看他,却也知道他一步步朝自己走近……

沉浑低回的语声传过来,如此真实,好像隔了很远也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和记忆里毫无二致。

往常他身后总会有人跟随,这一次却空无一人。

骨髓深处忽然泛出酸涩来,隐隐的疼,他暗自屏息将之压了下去。

天要黑了。

谢衣躬身行礼,姿势很从容,只是俊秀的脸在逐渐浮起的夜色里显得有些苍白。他像是不屑跟他多说似的,冷冷地问,大祭司此来究竟有何指教。

有何指教。

沈夜说,也没有什么,只是想知道,时隔多年,你是否有过……哪怕一丝愧悔。

依旧是那样的声音,带着些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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