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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辱沉浮,竟都与这甜蜜的羹汤分不开,到底是老天爷在劝告他,生来是苦,食不得甜。

“……我曾为瑾儿备好了几名太傅,赶在战乱前送出了宫,我告诉你他们的去处,你将他们请回来,作臣子之用……”

皇帝一张、一张的将底牌掀开,伪装得太久了,画皮便与皮肉化为一体,剥去时牵连着血肉,痛极之余竟有几分轻松爽快。

于是他便这么慢条斯理地,将后来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安排妥当,他撕下所有的伪装,唯独却不肯脱下那身龙袍至少在决意“赴死”的那一刻,他仍是帝王,仍是这天下之主。

最后他看着卫曦,看着那人眼中的怀疑、警惕与微不可见的慌乱,郑重道:“若让朕将这天下托付给一人,那么必将是你朕要你作为摄政王,辅佐瑾儿长大。”

“你明知我不喜”

“是,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卫曦是一头难以驯化的兽,此生最恨的不过是带上枷锁所以他更要这么做。

“你让我堂堂一国之君,心甘情愿做你的地下情人,那我要大将军你,陪我此生困在这牢笼之中,这很公平。”皇帝唇边的弧度越来越大,“你与我,各取所需。”

“……”卫曦有些迷茫的看着他,半晌才道:“其实你也可以不用……”

“嘘,”皇帝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对方唇间:“你心里有根刺,那根刺是我的骨头,你要将那刺拔出来,便要敲断它……而我若要俯身做小,也得将其折去。”

“我清醒一天,便不会停下阴谋阳谋,太多年了,那些东西已经融入了我的骨血里,成为了本能,所以只要我还活着,你们便不得安生……”

“……”

“我知道你已经不相信我,所以我们只谈交易。”他问:“同意,还是不同意?”

他们挨得是那么近,脸都快要贴到一起,心却隔得那般遥远,伸手不可及。

卫曦缓缓地点了点头。

“成交。”

皇帝推了他一把,将他推远了些,这才仰头,将那碗已经凉透的甜羹,一饮而尽。

银耳炖得顺滑粘稠,唯独就是糖放得过多了,尝不到莲子青涩的苦味。

可皇帝的心很苦。

他不知道这里面加了什么,但不难猜,无非就是……与他给李赐灌下的……

视线突然模糊了些,一股热流从眼眶涌出,好在乱发遮掩,没人能看见。

耳畔,响起卫曦粗哑又带着点儿急促的声音,像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似得,他说:“……这也是你欠承之的。”

57.

民和五年,紫禁宫变,李赐驾崩,其子李瑾即位,但因尚且年幼,政事一律由摄政王卫曦所代,直至前者成年为止。

叛党自拥为王,如今终于得了江山,上下同庆。晚宴之上,谢良端着盛酒的杯,脚步虚浮的来到高座之上,身披四爪龙袍的那人身前,深深一拜。

后者却单手撑着脑袋,脸色发黑,英气的剑眉深蹙,语气更是十分不耐,“……你做什么?”

谢良张口欲言,却又被卫曦挥挥手打断了:“老子什么也不想听……这宴会什么时候能结束了?”

“……陛下,这才刚刚开始……”

“狗屁的刚刚开始,没看到我菜都吃完了吗?”卫曦暴躁道:“怎么磨磨唧唧的……”

这才开口没抱怨两句,一旁的大臣却已开口提醒,让他注意风度。

卫曦抬手想要挠头,却发现无从下手他极少束这么整齐的发髻,勒得头皮生疼。

于是那抬到一半的手重新落回桌上,触倒了酒杯,连带内里的琼浆一同撒了一桌。

高台之下的臣子都被动静所吸引,一双双眼睛望来,那目光似好比那战场上的敌军。卫曦只觉得身下这把椅子愈发滚烫,连同这一身做工良的龙袍也紧得慌,忍无可忍之下干脆一挥手,甩下一句身体抱恙,便逃也似的离开了殿前。

身后的歌舞依旧未停,他站在大殿之外的夜色下,任由清凉的夜风吹拂在脸上,才总算觉得好受了些。

谢良跟在他身后出来,见那人抬头望着月色时略显寂寥的侧脸,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卫曦却觉得,对方是在安慰他。

说来也有些可笑他屁股下的那张椅子,天底下多得是想要爬上来的人,却偏偏被他这么个不喜甚至厌恶权势的家伙坐上了……卫曦想到这里,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到底还是没能成功。

他笑不出来了,不管是生气的还是高兴地,繁琐的礼仪与规矩像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紧……等他反应过来时,却已经喘不上气了。

何况刚刚上位,政务堆积如山,卫曦没什么经验,必须全程依靠臣子辅佐。先皇留下的几名重臣,都是这方面的人才,可无论臣子如何能耐,最后还是要由他过眼、盖章……他不是没想过放弃,可担子已经背上,那么沉,是这天下苍生黎民的重量国不可一日无君,自他披上这身龙袍起,便回不了头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答应了那个人。

起先不过是想彻底的报复,再将对方一辈子关在身边……不料那人一眼看破了他拙劣的棋局,甚至反将一军将他也拖下水。卫曦每每想起,恨意便多上几分他分明已经报了仇了,可为什么、为什么……

匆匆告别谢良,卫曦回到了养心殿,他始终还不太习惯这金碧辉煌的殿堂,便叫人撤去了大部分摆设,以至于空出来了一大片,夜风传堂而过,呜呜作响。

他反身关门,将风霜隔绝在外,而正对面的龙床之上,层层幔帐的后方,躺着一个人。

58.

当日那一碗加了料的莲子羹入腹,对方没多久便睡了过去,一睡便是三日不醒。卫曦又气又急,将太医院上上下下都骂了个遍,差点没砍了那配药的老御医,还是谢良赶到,好说歹说的劝了下来。

他亲自检测以后,告知卫曦先帝体质太虚,而那药效猛烈了些,一时消化不尽,人自不会醒,于是又开了一副养身的方子,还行了针……针灸需要褪去身上衣物,也便是那个时候,卫曦才瞧见先帝小腹间,竟有一道足有一指之长的疤痕。

只一瞥他便红了眼,暴跳如雷的质问在场的御医,可竟无人能答。卫曦搂着对方的身子,才发现他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削瘦,那腰一手便能圈住,靠在怀里,更是轻飘飘的,如一张苍白的纸。

比他年长些许的男人轻闭着眼,干裂的嘴唇无半分血色,卫曦将手掌贴上对方的胸口,感受着掌心之下平缓的心跳,心底无处发泄的焦躁才终于平复些许。

也就是这一刻,卫曦才恍然惊觉,自己似乎错过了很多东西,具体是什么,却也说不上来……可他甚至不敢去看对方腹部的伤,因为那个唯一可以给他答案的人,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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