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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是为了拖延散场的时间……

他抬腿跨进院子,习惯性的扫视了一圈,却也奇怪,坟头、小榻、树枝、房顶,都没见着那人的影子。

缓步进屋,在餐桌搁了手提的孝敬,再往里走,才在门口瞧着了悠闲躺在躺椅上的黎昕,手拿了一册闲书,业已睡着。

百里孽也不进去吵他,就这么立在卧室门口静静的瞧他,仿若时光一下子倒退了十年,有些分不清楚现实还是记忆。

此时的黎昕,早已不复早些时候的邋遢潦倒。雪白的道袍,柔顺的黑发,光滑的脸颊,微侧着头,睡得很熟。

那一年春天,漫天的花雨,和畅的惠风,他也是这般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自己,便是那时对他动了心……

半个时辰后,黎昕才慢慢的掀开眼皮,这一清醒,就立马觉着了卧室门口处的探视,转过头来,见着了神游天外的百里孽,当即露了几分笑意,语气也很是温柔:“何时来的?”

百里孽轻声回他:“刚来。”

黎昕慢悠悠的起身,还很是自得的伸了一个懒腰,搁了手中的书册:“怎也不叫醒我?”

“反正我也无事。”

黎昕一瞧窗外的天色,已快黑透,自己这一觉倒是好睡。抬腿出了房门,路过百里孽时,颇为自然的搁下一句:“为师给你去弄些吃食。”穿过厅堂,出了小屋。

百里孽望着他的背影,不论从外貌上还是感觉上,都觉出了他的不同!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也跟着去了火房。

黎昕这两天有些兴奋过了头!那日枫朗走后,他先是饬了一下自己,又去将对面的卧室拾了一番,这是十年来黎昕第一次推开这扇门。念儿的卧房,自从那一夜过后,他再也不敢踏足。哑伯倒是经常进来打扫一番,所有的物件,都保持着十年之前的模样。

好不容易躺下了,直到半夜后,还是有些睡不着。爬起来将院内的梨子全摘了,第二日天不亮,带着一筐上好的黄梨去了哑伯家。

会客厅里,先迎出来的,还是哑伯的女儿,不复当年的伶俐孕女,雍容华贵的,很有贵妇模样。同她一并的,是她的儿子,手搀了娘亲,很是孝顺。

两方不过寒暄了几句,妇人便打发了儿子去寻哑伯。

黎昕瞧着少年月白色的背影,和当年的念儿一般大。有些突兀的开口:“令公子喜欢什么?”待得问完,才惊觉唐突。

妇人也不以为意,思考了一会,笑道:“做买卖!”

黎昕跟着打了哈哈,暗笑自己:各人好个口,就算这孩子喜欢的,念儿也不见得喜欢,是自己痴了……

不一会,哑伯来到厅堂,同来的还有女婿父子。

黎昕与女儿皆起身迎他,哑伯见着了黎昕,怔了片刻。

黎昕表情柔和,抬手作揖,给老人家结结实实的行了一个后生的大礼。

哑伯瞧着他这模样,混浊的双眼里含了热泪。十年了,眼看着这人从丰神俊朗的青年,变得落魄不羁,而今又神采奕奕,其中多少辛酸,难以言尽!

哑伯轻轻点头,女婿自是又一番客套。

黎昕道明来意,即是送礼,也是学艺。要和哑伯讨教一下厨艺,学一下那道红烧鱼块。

老人家心中欣慰,当即着人拿了纸笔,给他写了食谱,复又带着黎昕去了厨房,二人直在那处呆到晌午才出来。

哑伯女儿很是好奇,却也不好打听。隐约觉着父亲高兴得不同往昔;还有那恩公,十八年不曾登门,这一来,往厨房呆了半日?倒真是一位高人,这许多年岁,没给他留下半点痕迹!

毫无意外的,中午吃鱼,好的坏的摆了好几盘!倒也只有他们三人,女婿父子去了商号,午饭向来不在家里吃的。席间宾主尽欢,哪有当初相见无言的模样。

饭后,黎昕不好再叨扰,起身告辞,要去集市上采买一番。

哑伯直将他送到了大门外,脸上挂着慈祥的笑,背地里偷偷的抹了好几次老泪。也不问那人缘由,能再站起来便好!自己老了,见不得身边人失意自弃。心底里,早已将黎昕看做了家人。

黎昕回到云山小院后,妥善的处理了刚刚采买的一些日常,心中高兴:只待他来!

取了一册闲书在手,靠在了躺椅上看书。不知翻了几页,就晕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时,太阳已经落山。不想念儿会那么快寻来,倒是没有准备。此刻点了油灯在火房忙碌,要大显一下身手,教念儿尝尝自己这刚学的手艺。

百里孽一身华贵的衣饰,与这小小的火房很是不搭,却也坐在了当年的位置,看着黎昕从容不迫的煎炒烹炸,偶尔往灶火添块木材。

这一对师徒默契的粉饰着太平,好似真的没有过这十年的日月蹉跎。

待得所有菜式都出锅装盘,师徒二人都对坐于餐桌。黎昕先动手给念儿布菜,半块棕红色的鱼肉,带着翠玉一般的葱花。黎昕一手捋了衣袖,一手执了筷子,放入他的碗中。

记得他曾评价:新鲜滑嫩,汁多味美。却也不敢邀功,只笑道:“快尝尝!”

念儿小时,十分喜欢哑伯做的菜式;哑伯也不嫌麻烦,总是给他变着法子换花样。黎昕心想:从今往后,自己也要做一个称职的好师父……

菜式倒也简单,一个红烧鱼块,另配了两个家常小炒。百里孽面上笑笑的,拿起筷子。既不谢他,也不评价,只是慢条斯理的小心吃鱼。

二人也不觉着尴尬,就这么一人看着,一人吃着。除了黎昕偶尔给他夹菜,再无多话。

再待得拾好了碗筷,二人提了酒坛坐上了屋顶。清冷的月光,微爽的凉风,心境又大不一样。只是二人离得稍远了一些,倒不似之前那般融洽。

黎昕手持了酒坛,轻笑着摇头,有些自嘲:“倒不是有心教你嗜酒的!”

即是与他相认,百里孽也不必再拿捏着书生的斯文模样,一坛老窖在手,喝的很是豪爽。立马朝他稍稍抬起酒坛,笑道:“可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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