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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那张公子俯在夫子肩头,闷声闷气的啜泣出声;夫子拥他入怀,轻拍他的背部,像哄孩子一样温柔地道:“好了,好了。”

念儿觉着这般偷听墙角,更为不妥;贸然打扰,也是尴尬。无法,悄无声息的退了回去,只能待会再来。

心中感慨,这二人关系当真要好,推心置腹的莫逆之交应当就是如此。再反观自己,除了师父,再不敢对谁交心。乍一看和谁关系都似不错,但自己知道,知己好友,一个没有。

复又笑笑,得师父一人,足以。

再见时,二人已恢复了常态。双双背手立在门口,要走不走。

念儿走近,先执晚辈礼和二人问了好,又仔细的说明了来意。

张公子见少年和自己问安,吃了一惊,反复琢磨,才记起四年前的幼童来,打了哈哈,言道定要去拜访黎昕。

念儿笑面婉拒:“我们师徒不日就会启程,张大人莫要扑了空才好。”心中醋意横生,你再和我师父一通搂搂抱抱、哭哭啼啼,如何了得?虽然知道不大可能,却也要防范于未然。

那人直道可惜,念儿和他寒暄,宽慰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自家师父那点逢场作戏的把戏,学了一个透彻。

再和二人道了别,拾了书本,回家。

果不其然,师父又立在院门等着自己。念儿快走几步,一个飞扑,搂了黎昕。

“今日怎么这样晚?”

“师父你猜,我见着谁了?”

黎昕笑笑,心里推敲:故人;念儿也认识;他这般来问,应是许久未见的。

松开念儿,道:“莫不是那客栈小二?”

“非也!”念儿主动牵了师父的手,拉他往小院里走。“是张公子!那个与你相见恨晚的小财主。”

“哦?”黎昕拖着长长的尾音,语带疑问。

见着正在火房忙碌的哑伯,念儿甜甜一笑,出声唤他。又飞快的跑进屋中放了书包,再出来时从桌上捻了一块红烧排骨在啃。

“他来学堂了,和我们夫子关系很是要好。他还说要来拜访你,被我回绝了。说师父要陪我玩去,没空搭理他。哈哈!”又去火房取水洗手,对着哑伯卖乖:“哑伯最好了,排骨好吃。”

哑伯咧着嘴笑,起锅了最后一个菜式,今日算是给念儿提前庆祝,多做了几个菜。他向来不和他们师徒一并用餐,做完吃食就走,下山要陪女婿、外孙一道吃饭。伸手在他肩膀拍拍,高高兴兴的走了。

念儿端了菜盘出来,与黎昕一同入座。又接起话头:“我们夫子极为明智,就不去趟那官场的浑水,”念儿咬了筷子,回想张公子那一脸的憔悴和俯在夫子身上哭鼻子的样子,继续道:“师父是没瞧见小财主现在的模样,啧啧啧……与当日那个神采飞扬的书生,不可同日而语。”一边说话还一边摇头,一副惋惜不已的模样。

黎昕听罢,倒也了然,说道:“与其车尘马足,高官厚禄,不如行扁舟,赏垂柳,笑看人生,一世风流。”

夹菜送到念儿碗中,复又叹息道:“像你夫子一样可以任性妄为的人毕竟不多。人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念儿没来由听出来,这句身不由己说的是黎昕自己。这种话他听过很多次,黎昕偶尔透出的口风里,总有诸般端倪。可他不敢,不敢深究……

对着黎昕笑笑,不动声色的叉开话题,“任性妄为的夫子已经准了我的告假,师父想带我去哪?”

“你想去哪?”

念儿忽然笑得春风得意,没头没脑的回道:“我跟你走!”

第27章十三岁

从去年游玩回来后,老马的状态一直不大好,病怏怏的没有神,日渐消瘦。这日更是倒在了小院门前,只剩偶尔打个响鼻。

出门去上学堂的念儿见了,吓了一跳,赶紧唤来师父瞧瞧。

二人原是给老马搭了一个简易的马厩,在院子后头。可这老马生性喜欢自由,平日里在这山头四处闲逛,倒不常回马厩。黎昕需要用它,抬手吹了口哨,它就动作麻利地回来了。

黎昕蹲下查看老马,那瘦骨嶙峋的模样倒也真似耄耋垂暮。

片刻,黎昕起身,对着念儿笑道:“无妨,相思病。”

念儿又是一惊,它个日薄西山的老马,怎地也害这种风华正茂的病?不过师父如是说,定有他的道理,且安了心下山去。

再回来时,老马已被挪去了院后的马厩。念儿取了书包递给自家师父,先去看了老马。

黎昕买这老马时,它已过了青壮的使役年纪,大抵是想它被人屠宰的命运,数十好马里,独独挑了它。

老马倒也乖觉,伴着师徒二人的时光里温顺听话,任劳任怨。

此刻四肢伸直了,侧躺在了马厩里,见着小主人来瞧它,半眯了眼睛,晃了晃耳朵。

念儿瞧它可怜,去火房取了新鲜的玉米棒子喂它,平日里,老马最是喜欢这种甜食。不住的伸手抚摸它的鬓毛,很是心疼。

夜晚,师徒二人挤坐于小榻一端乘凉,一旁的梨树已经长得十分高大,挂着几个沉甸甸的果子。今年是梨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结果,不似前一年的酸涩窖梨。

黎昕取了蒲扇为念儿驱赶蚊虫,漫不经心的扇着风。

“师父,老马怎就得了相思病?”念儿已经十三,大体能够理解这三个字的含义。

黎昕笑笑,“它心不在这里,身体却被圈在了这云山,可不就害了相思?”

师父这话说得模糊,念儿不得要领,再问:“是老马看上哪家母马了?”一脸诧异的望向他,“它想寻一个伴?”

惹来黎昕一阵低笑,搂了念儿肩膀摇头道:“它喜欢自由。”

去年师徒二人历时两月有余,从潭州境内出发,横跨冀州,到了并州东部广阔的大草原。回想起老马在草原上风驰电掣的场景,瞬间了然,是那一望无际、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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