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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人换下来的马匹和球杖。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谢镜愚小声问:“陛下,惊马可还行?”

朕随手顺了顺马鬃,又在它脖颈处安抚地来回拍按,没正面回答。“之前情形,怕是人惊了马,而不是马惊了人。”

这话若给两位落马的进士听去,怕是会羞愧得钻进地里。但这会儿只有谢镜愚听见,他差点憋不住喷薄而出的笑意。“即便点到即止,陛下也要小心些。”

又来了,谢镜愚牌老妈子!虽说马球是有点危险,但朕也不是吃素的好么?

朕不由暗自腹诽,嘴上只应道:“把球杖当弓,球当箭,接下来的事情就都顺理成章了。”

闻言,谢镜愚终于放下了心。“臣自当拭目以待。”

照朕的意思,刚刚那么多句中,他就说这句就够了。因为等朕与他上场,过了刚开始的适应期,其后越打越顺畅

朕带球他防人,他带球朕防人,奔驰电转之间,攻防切换自如,连个眼色也不用打。早前还有人打得束手束脚,生怕挫了朕与谢镜愚的威风;等发现朕两人都是高手,便也渐渐放开。

一时间,只听闻场上呼喝与场边喝之声,热闹之极。待到日头西下,众人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一百一十八发无一遗漏,陛下果真神射。”刚登上归途的马车,谢镜愚就忍不住恭贺了一句。

实话说,朕与谢镜愚都打得不错;不过谢镜愚更擅长攻防,而朕更擅长进球毕竟垣板网袋比靶子大多了。但相比这个,朕更关心另一点:“你竟然还有空记数?”

“臣并没特意去记,”谢镜愚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但臣就是不知不觉地记住了。”

……这人到底怎么做到一秒切换深情表白模式的?还是说,当着外人,即便他面上装得毫无破绽,实际上还是不自觉地关注朕?

朕瞧着他,不得不服气。“谢相,你这样令朕很是苦恼啊。”

谢镜愚一听就紧张了。“还请陛下明言。”

“你说说,你记得朕的数,朕不记得你的数,这不是衬得朕没有你上心么?”朕道,简直痛心疾首,“你这样,让朕如何自处?又要如何同样对你回来?”

像是没料到朕要说的话,谢镜愚瞬间愣住。“陛下完全不必自责,”他轻声解释,“因为臣从陛下身上得到的,已然远远超出臣的料想。”他面上神情倏尔变得愈发柔软,“陛下能这么想,臣已然心满意足。”

喂喂,朕说你是不是太容易满足了点?

虽然朕如此腹诽,但朕确实知道他的意思即便有了超出君臣的关系,谢镜愚依旧尽力恪守君臣间的界限;以君臣身份做标准,当然显得朕恩重。

以他的一根筋程度,朕不怀疑,就算是朕也没法扭转他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可话再说回来,这可能才是正常的;毕竟,若朕不是未卜先知、观念与现今之人有所差异,他敢对皇帝有那方面的意图,怕是早就被发配了,再坏点还说不定有性命之忧。

此中原因复杂,朕也不耐烦解释。“说完这种话后要做什么,难道还得朕教你么?”

谢镜愚闻言莞尔。“是臣驽钝,”他倾身过来,俊脸因被笑意和恋慕点亮而熠熠生辉,“望陛下恕……”

这话没能说完,因为朕把他最后的“罪”字吞进了朕的喉咙。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作者有话要说:

找回了作为甜文作者的自信,挺胸!

第63章

上巳过后没几日,便是谷雨。有雨生百谷之名,农作自是闲不得。今年春雨适中,田间一应事务便很顺利,司农卿焦平天天都眉开眼笑。待到立夏前后,蝼蝈鸣,王瓜生。按照惯例,朕又带百官去城郊迎夏,以勉励百姓勤于耕作。

农忙过去,时序已入四月。虽说今年中举进士无甚出挑,但殿试依旧是四月里头一件值得朕关心的事。况且,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不是正主的李简光。

因为实在冷门,明算等四科本来完全用不着殿试来排名次。为了不显得太破格,朕让礼部同时召集四科的优胜者,只说朕要稍稍关心一下他们。等几人到了金殿之上,朕还先问了明法中举之人几句,之后才转向他们中因为个头最小而显得最突出的那个:“李简光?”

听得朕点名,诸臣都好奇地投去目光。十五中举的不是没有,比如说周不比;但在明算科里,民间之人想要中举已经很难,更别提他还是首试及第。

跪在正中的少年垂着脑袋,身子轻微颤抖。“回陛下,臣在。”他答道,声音也有点发抖。

考虑到他不可能见过上头坐着皇帝、殿边还列满文武百官的豪华阵仗,害怕紧张都可以理解。朕见过不少到了朕面前就抖抖索索的人,结巴是常事,他这反应已经可以过及格线。“朕听闻,你在礼部试中,凡九章律者十通九,凡三等数者十读九,凡缀术者十通九,实乃罕见的佳绩。”

“陛下谬赞,臣只是尽力而为。”虽然话这么说,但李简光尚未完全脱去稚气的声线已经比之前稳定了一些。

这种变化正是朕想要的。“明算一科,民间向来少有所习。即便如此,想要通九章律、三等数之类,也需得夫子领进门。”朕稍稍一顿,“朕颇是好奇,你师从何人?”

“谢陛下垂询,”李简光把脑袋垂得更低了些,声音也愈发恭谨,“臣师从一云游僧人,法号莫知。”

此言一出,四下里一片倒抽冷气声。莫知什么的,与其说是法号,不如说更像假名。不管那僧人是谁,摆明了要隐藏身份。

朕也不扬眉。碰到个云游和尚,那和尚正巧通算数,最巧的还是一个愿学一个愿教。若他就是朕要找的那个李简光,朕已经能预见到他成名后酒楼茶馆的话本剧情了。“云游僧人?那你能碰上,也是时运极佳,旁人难及。”

这本是顺口一说,但李简光听了,瞬时安静下来。就在朕打算转另个话题的时候,他开口道:“陛下所言极是。能够碰上恩师,臣确实时运极佳。但臣以为,此种时运不是臣本来就有的,而是陛下龙运所临。”

之前朕有多尽心机地消除他的紧张感,现在朕就有多懵。怎么两句就能转到拍马屁上,发展方向不对啊?

不光是朕,诸臣也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讶全写在脸上。

“哦?此言何解?”朕纳闷,很艰辛地忍住了“为什么你碰上一个云游和尚也关朕的事”的吐槽。

李简光随即深深俯首。“陛下明鉴。臣是关内同州李庄人氏,自幼长于洛水畔,家中世代种枣为业。清平四年秋,为兴建洛水坝,陛下幸洛府,途径同州。臣有幸偶见圣颜,才知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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