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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稚童,如玉莹白的手掌缓缓拍抚着小孩的背,动作轻缓,低垂着的眉眼寡淡非常。

那稚童被狐裘裹得严实,面朝里窝在男人怀里,小脑袋枕着坚实的胸膛,呼吸极轻,脚上的黑红色靴子早已被脱去,只穿着罗袜,一只脚丫子塞在锦被里。

待纸童将篮子里的衣物整理出来,一一放到榻上,男人方动作轻巧地将小孩抱高了一些,伸手解开狐裘的系带,递给纸童,又探手从小孩后领处摸进去,察觉到掌下的脊背有些汗湿,便抽了出来,褪了小孩的罗袜,露出肉乎乎的脚丫,塞到锦被里,又解开红色的小袍子与其中同色的肚兜,如法炮制,递给了纸童,取了薄被将人裹起来。

纸童好换下的衣物,拧了湿热的汗巾呈上去。男人方握着汗巾探进锦被,给小娃娃擦拭汗湿的身子。他动作并不如何快,似乎是担忧用力过重把人吵醒。一连换了几次汗巾才擦完身子,又把白嫩的脚丫拖了出来,同样擦了两遍。

别鹤剑屏息偷看着,不敢出声。见男人给小娃娃套了宽松绵软的红袍子,妥帖地塞进被窝里,又往纸童身后藏了藏。

纸童做完事便退到一边安静地站着,一如既往的呆滞。

床榻上的孩子一被放进被窝,便挣扎着细细呜咽起来,哪怕陷在黑沉的睡梦中,仍睡不安稳,小手无力而胡乱地摆着,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独孤九倾身握住小孩攥紧的拳头,缓缓安抚地揉着,待那只手放松了力道,软绵绵地蜷在宽大的掌心里,便小心地塞进被窝。眼见着小孩又呜咽着要闹起来,男人抬手覆上莫焦焦的额头,安抚地摸着柔软卷曲的黑发。

只是平日里能够令小孩安睡的动作,如今却是不管用了。莫焦焦离开了熟悉的怀抱,迷迷糊糊抽泣着就要醒过来,哪怕双目紧闭着,眼角依旧渗出了泪。

独孤九定定地看着小孩被沾湿的睫毛,抬手替小孩拭了泪,俯身连人带被抱起来,如同一开始那般,持续不断地拍抚着哄小孩安睡。

这一切皆落在一旁的别鹤剑眼中,灵剑看着自己主人明显较以往愈发温柔细致的动作,又看了一眼男人漠然如冰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仿佛预见了自己悲惨的未来。

毕竟以往莫焦焦也不是没哭闹过,但每次皆是雷声大雨点小,掉几滴眼泪也便罢了,今日竟是睡着了还在哭,别鹤剑几乎不敢想象小孩没睡着时的惨状。

它琢磨了一会儿,依旧不敢出去,估摸着独孤九今日不可能再离开小孩,便趁着纸童离去的时候,悄悄黏在纸童身上假装自己只是一道别致的剑形花纹,成功偷渡到了外头。

***

小孩嚎啕大哭的事很快便传到了鸿御老祖耳中。正忙着哄食梦兽出去散步的老头听完鸿雁仙子的传信,掩面长叹,直呼“作孽”。

连云山正在一边考查流光对于修真界史书的背诵情况,一听此事不禁顿了顿,起书册,问道:“师叔祖闭关一事,事先没告诉焦焦?”

“告诉了。”鸿御老祖没好气地站了起来,烦躁地来回踱步,怒道:“就是告诉他了才哭成那样,这小娃娃和大人又不一样,那么哭万一岔了气可如何是好?师叔也不知道换个说辞,哪有人像他那样什么都直言不讳?”

鸿御老祖气得胡子直抖,走到桌边端起茶杯,又无心品尝,啪嗒一下搁回案上,数落道:

“我早说了让他们俩不要急着商讨小娃娃去留一事,他如今的心智又懂什么?真以为送去鸿雁那,小娃娃便会相信自己有了娘亲?真想要个爹,还不如学隐神谷谷主,破罐破摔告诉他他是从地里长出来的!”

连云山转头朝神色担忧的流光安抚一笑,这才转向鸿御老祖,道:“师叔祖真是为了替焦焦找个娘亲?依弟子看,这应当只是明面上的说辞罢。”

“……没错。焦焦梦中喊了爹爹,不过是给了师叔一个借口。”

鸿御老祖叹了口气,坐回桌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了缓怒气,道:

“前些日子你崇容师叔祖受伤,那小娃娃不是把樱桃椒给出来了吗?那东西确是天材地宝,对你崇容师叔祖体内的寒毒也有压制融合的功效,但这么珍贵的东西,哪能说给就给?妖族与修真界向来因果两清,哪怕师叔救了神图子,也不当跟他扯上因果!”

“可师叔祖救了焦焦,”连云山摸了摸下巴,道:“这也算是因,焦焦给了樱桃椒,便是果,如何不可?”

“要真这么省心,你崇容师叔祖哪会起把小孩送走的心思?他疼那娃娃还来不及。”

鸿御老祖哼了一声,扯着胡子道:

“神图子身上背负的因果本就太过沉重,隐神谷那一帮老妖怪腿一伸全去了阴曹地府,留个小娃娃背了血海深仇,还得拼了命去拯救整个妖族,他自己身上的因果都扯不清,还得师叔帮忙背着,遑论去救师叔?”

“原来是这样。”连云山起面上的微笑,慎重道:“也就是说,焦焦背负不了师叔祖身上的因果,所以师叔祖才想着把人送走……这倒是无奈之举。”

流光在一旁听得心惊,忍不住插嘴道:“哎那如果,师叔祖帮焦焦背了仇恨和责任,然后焦焦替师叔祖背了死劫,不就刚刚好了嘛?反正焦焦的樱桃椒也不会伤害到他自己。”

“理论上可行。”鸿御老祖无可奈何道:“但你们忘了,你崇容师叔祖修的是杀戮剑道,他除了死劫,还有天劫,这两样和小娃娃的因果加起来也确实是对等的,但逆天改命之人,难有善终……”

连云山与流光闻言,不由疑惑地面面相觑。

鸿御老祖见两个晚辈不解其意,犹豫了半晌,才道:

“神图子命途多舛,但还没到真正山穷水尽之时,只要你师叔祖与天衍剑宗在的一日,便护他一日。反过来,天衍剑宗或许有崇容师叔护持,有早已飞升的师尊师祖们相助,可你崇容师叔祖呢?”

老人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凝重,叹息道:

“他除了剑道,根本一无所有。修真者皆顺应天道而为,他却逆天改命,天衍剑宗护不得他,这世上,但凡依靠天道飞升的修士,皆帮不了他。焦焦所携雷劫是唯一能助他的,也是唯一能助他之人,可他哪里受得起。”

早在独孤九为了解小孩的心结而孤身闯入隐神谷,鸿御老祖便彻底歇了让莫焦焦救他的心思。

他连小孩的樱桃椒都百般推辞,执意一人抗下天罚,哪会允许小孩陪着他一道走上绝路。从这一点上看,早些送走莫焦焦,才是对小孩真正的保护。

这一切真相,除了独孤九本人与宗门内几个活了不知多久的老头子,其余皆不知情,连鸿雁仙子都被蒙在鼓里。

“为什么受不起呢?”流光红了眼圈,娇声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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