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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修行,但是谷主说过修行能让他健健康康地长大,哪怕是为了活着,他也不能懈怠。

记起来这一点,他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经脉和丹田,却发现原本被元力驱逐的天火,又再一次卷土重来。经脉中烧灼的痛感又出现了,打通的关窍也随之关闭,外来的灵气还未能吸就被排斥在外,更别提自己妖力的运行了。

丹田处最猖狂的天火正在不断试图挣脱那些元力的束缚,自己的妖力饱受威胁,只能瑟缩在那个黑衣男人的元力后面,靠着那所剩无几的庇护支撑着。

莫焦焦发愁地捏紧了火红色的袖子,捂着饥肠辘辘的胃委屈得不行,他只是坐着修炼了一会儿,居然又饿了。

莫焦焦是朝天椒,本不需要进食,但现在体内的天火根本不听他的话,只知道凭借本能持续不断地破坏折磨着他的身体。一旦丹田里属于那个男人的元力耗尽,他好不容易恢复的妖力又会被天火吞噬。

小孩低头瞅着自己红色的小袍子,脑子里慢悠悠地闪过很多话,却不甚明了。他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渴望地扭头看向身边阖眼入定的黑衣男人,鼻尖充斥的全是对方真元外放的诱人香气。

莫焦焦挣扎着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却在碰到对方之前艰难地停住了回来,可怜巴巴地爬起来,打算离这里远一点。

长老说,想要吃的就开口要,可是这个人看不见他,他问不到。

要不到吃的就拿东西换。可是他手上的辣椒之前已经换过一次了,没有辣椒了。

长老们只想着隐神谷给小家伙留下的无尽天材地宝足够他换一辈子吃的,却忘记考虑最糟糕的一种情况,那就是死后又复生的莫焦焦,除了一身小红袍和一个樱桃椒,再没别的东西能换了。

他很饿,可是不能偷吃。

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莫焦焦退后几步,捏着袖子就要走,只是他刚刚动了一步,面前的冷峻男人便缓缓睁开了眼,狭长的黑眸凌厉深沉,定定地看着他。

小孩吓得眼睛都睁圆了,大大的眸子瞬间泛红,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第3章

年幼的时候,芦苇长老跟莫焦焦形容过修真者的样貌,曾提及北海魅妖注视他人时,眸中似有繁星闪烁。

此刻定定地凝视着他的这双狭长的黑眸,却冰冷寒凉得仿佛沉寂万年的深海,其中夹杂着的凛冽剑意和屠戮杀气沉重得完全不像一个正道修真者。

莫焦焦被吓住了。

他捏着自己厚厚的小袍子,站在黑衣男人面前,一步都不敢挪动。黑葡萄似的眸子里盛满了惶惑和胆怯。

然而下一秒,面如寒霜的男人便移开了极具压迫性的目光,根本未曾看到眼前穿着一身红色锦缎袍子的胖乎乎十岁稚童。

男人神色如常地从入定中醒来,单手一翻,一把古朴无华的黑色长剑便从虚空中破碎而出,立于男人身侧发出铮铮嗡鸣,四溢的剑气缠绕着剑身,勉强压抑着勃发暴涨的无穷战意。

他抬手握住剑柄,瞥了一眼迅速安分下来的别鹤剑,微微阖上双眸从容起身,只是下一瞬,周身本该愈发澎湃的剑意却反常地敛于无形。

天地间寂静无声,细细的飞雪从半空中落下,黑发黑衣的男人身上没一会儿便沾上了点点晕染的雪白晶莹。他却浑然不觉,只垂首看着飘落在冰面上的那朵雪莲,空着的手掌依稀能忆起那微凉的触感。

男人抬眼缓缓扫视了一圈浩淼的冰原,目光依旧直接掠过了不远处乖巧致的稚童,长眉微微皱了起来。

此处并非寻常极寒之地,却是男人步入渡劫期后于自身浩瀚识海中、机缘巧合自创的里世界,而居于此处的也并非他的肉身,而是男人的神魂。

识海于修士而言本就私密非常,何况关乎修行渡劫,其重要性不亚于丹田。

这冰原上哪怕是一朵飘落的雪花皆在他神识掌控之下,那么原本应当盛放于寒潭中的雪莲,为何会出现在他掌心?

强大的神识瞬间蔓延了整个识海,却探查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生命迹象。

此地除了男人的神魂,其余一切物事本就归于虚无,哪怕是那仿佛生机勃勃的秀美雪莲,皆为幻象。

那么,便不存在雪莲开了灵智的意外。

长身而立的男人又瞥了一眼那朵雪莲,神情寒凉。

***

莫焦焦发现对面的人只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好像并没有发现他,便没那么紧张了。

孩童惧怕气势凌人的成年人,尤其是这样高大挺拔的男子,并不为奇,何况小孩身有隐疾,如今看着是十岁嫩乎乎的模样,内里究竟有没有五岁,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甚清楚。

莫焦焦松开攥着衣服的小手,也不管揉皱的袍子,仰着脑袋,干净的眸子瞅着陷入沉思的男人,无辜地嘟囔道:“你都把我吓坏了。”

他摸了摸心口,放松下来又觉得很饿了。

长老似乎没说过第三种获得食物的法子。小辣椒委屈地蹙起眉,想起来这个问题之前已经为难过了,再想一次似乎也是一样的结果,便只能难过地捂着肚子,打算远离这个散发着“香气”、比他高了太多的大“食物”。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小辣椒自醒来后仿佛真的有些倒霉。刚刚才被男人吓得差点哭了,此刻小孩才没走几步,面前的俊美男人便毫无预兆地练起剑来。

两人原本相隔就不远,对方突然浑身剑意纵横杀意外放,莫焦焦霎时便记起了之前对方那个无意识的冰冷眼神,一时间被唬得慌不择路,拔腿就往旁边的冰莲上跳。

但莫焦焦从小行动便不够敏捷,不太会走路,平日里磕磕绊绊的都要人扶着抱着,这会儿急起来就犯老毛病,一脚踩到自己的袍子,直接从冰面上滚进了幽深的湖里。

冰冷彻骨的潭水冻得小孩几乎手脚抽搐,他慌手慌脚地在水里扑腾,不经意间就喝了几口水,好在自幼长于落日湖畔,身体对水再熟悉亲近不过,此刻本能反应及时发挥了效用,挣扎了一会儿就从水下游了上来,又一次惨兮兮地扒拉着冰岸往上爬。

与此同时,本该在冰面上潜心练剑的男人却早就停下了动作,正目光如炬地盯着涟漪阵阵的水面。

他的神识确实感应不到附近有任何反常的生灵存在,但不算小的扑通落水声、水面上冒起的几个气泡、不断波动的湖面和不远处被水弄湿的冰岸……

最重要的是,先前修行时莫名其妙不翼而飞的那一抹剑意……

男人沉沉的视线在岸上逡巡了一周,又不动声色地了回去。

莫焦焦可不知道黑衣男人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多少复杂而危险的可能性,他爬上岸后就立刻乖乖地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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