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盆和毛巾给他退烧,但是用处不大。桑意每天烧得难受,半梦半醒间很是痛苦,谢缘贴在他耳边跟他说话,轻轻柔柔的,桑意每到这个时候也会安静下来。

有一天,桑意稍稍清醒了一点,他睁开眼睛望谢缘,从他愁云密布的脸颊上领会到了一些什么,于是十分忧愁地问道:“瓜,我是不是要尽人亡了?”

他还以为这次生病是因为前几天玩得太疯。

谢缘笑出了声,摇摇头道:“你只是病了。”

桑意感慨道:“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唔我是说生老病,没有死。其实我觉得我也不算老,我还是个宝宝,那么就只剩下病字。缘哥哥你说,我们下次要不要还是找个不会生病的修仙世界?即便早就知道,我还是有点难受,这次是我,下回会不会就是你了呢?”

谢缘温声道:“好。”

他背过身去,不知为何喉咙里有些梗涩。

若是他们不曾因系统结缘,不曾被系统选中,那么是不是原来的他,就要在这个时候失去他的小桑了呢?

即便知道无用,但仍然会这么去想,止不住后怕。

第二天,连续多天的阴雨引发了江陵调弦河绝地,许多百姓的住处被冲塌了。城主府上上下下都在安顿这件事,最后还有十来个人没有去处,便直接接来了府中。府中陡然又忙了起来,谢缘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把桑意交给一个贴身侍女照料,而后自己出去把持坐镇,以防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

当中,有一位四十岁余的中年女子不肯同其他人一起入住,与负责这一块的家丁是从僵持了一阵子,最后闹到了谢缘面前。谢缘听闻了此事,走出房门,望见那女子面容沧桑,口音也不是本地人,于是问道:“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那女子衣衫褴褛,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却用最细的襁褓裹得严严实实,死死地挡在怀中,好像怕被什么人抢走似的。她神色拘谨地道:“老爷,不是我要闹,是我这孙儿出生就有弱症,算命先生说他十岁前不能见生人男子,那房中有其他乡民,当着他们的面,我孙儿吃不了东西也睡不了觉。我知道给您添麻烦了,只是今儿大雨,不知能否通融一下,我在屋檐底下过一晚就好。”

谢缘皱起眉:“听口音,您不是本地人?”

女子更拘谨了,显出一些老态来:“我带着孙儿从兴州来看病,还在找落脚处。”她若是再年轻几岁,不经受风吹日晒,看五官与眉眼都应当是十分灵动清秀的女子。那眼里的神采也与旁人不同些,别人有求于人、居于人下时,不了会透露出一些讨好和渴求的意味,而这女子的拘谨仅仅是因为紧张除此以外,她的目光十分坦然,有着一般闺阁女儿所没有的坚韧与大气,唯独岁月和风沙能将任磨砺至此仿佛是在说,若是此处不能落脚,那么也不会叨扰,她会自己去另外找地方。

谢缘道:“既然如此,我让人为您二位单独住一间,住多久都行。这么远过来不容易,郎中呢?府上有郎中,您需要的话跟旁人说一声就好。”

女子连连摇头:“不用了,到了江陵就好,到了就好。”她满眼感激地对他道了谢,谢缘没在意,回房去了。他守着桑意,询问了一下250今日桑意的情况,确认问题不大后捎带着问了声:“我们府上来了一对外地祖孙,说是来治病的,你们能远程顺带着帮他们看一看吗?”

250:【可以啊,我检索一下……哦,是这个妇人和她孙子啊,这个情况有点复杂,我不能治。】

谢缘愣了:“为什么?”

250:【治了会干扰世界线。你放心,他们会平安的。】

涉及到世界线,谢缘遵守承诺,也就不再多问。

第二天,妇人带了她亲手包的荷叶粽过来致谢。谢缘没想到她会找上门来,于是请妇人落座在屏风后头,客气闲谈了几句。谢缘最近在解决江陵本地未登记游民的情况,捎带着就提了提:“若是您祖孙二人无处可去,我们府对面有一个小院子带房屋,水退些了后二位可以先安置在那儿。这边人少,养病也清净,若是有什么困难,以后也可以来我城主府想办法。”

“您”妇人有些迟疑,仿佛不太敢相信有这等好事。

“是分内事,您不必在意。”谢缘道。

他如今博古通今,学完了历史,方更加知晓如何治理人世。江陵在他治下一片繁荣,脱离了原先军事重地的名号,反而渐渐发展出别具一格的商业特色,令许多人始料未及。旁人都以为他这一代城主权利削弱,谢家眼看着就要这么凉了,没想到不仅没凉,风头还比谢月在时更盛许多。别处不敢留的难民流民,江陵敢,一旦有人滋事,江陵亦是雷霆手段,民风安然,俨然一片海晏河清的景象。这样的民生,大抵是许多人所无法想象的。

“您说话声音很轻,是房中有人在休息吗?”妇人连连道谢过后,询问道,同样放轻了声音,“如果这样,我不打扰了。”

谢缘道:“是内人在病中。”

“是什么病?”女子问道,有些忐忑地瞧着他,“大人,我通一些歧黄之术,可以为尊夫人看看。”

这妇人还年轻,刚做了奶奶的年纪,也不像是一生行医的人家。谢缘看她有些无措又有些急切的请求模样,晓得若是不让她做些事,对面会始终记得这个大人情。他起身带路,轻声道:“您看罢。”

眼见着躺在床上的“城主夫人”是个男子,妇人也没露出多少惊讶的神情,只是稍稍楞了一下,而后恢复如常。

她给桑意摸了把脉,凝神思索了片刻,随后匆匆回了房一趟,拿来一支琢玉笔那笔和她包小孩襁褓一样细,想必以前出身大户人家,是因故流浪来此。

那字是暗红色的,隐约有血腥气飘散。谢缘皱了皱眉,发觉对方竟然是在用人血写字妇人刚刚回房,是取了自己的血吗?

妇人写了“康健”二字,随后笔,恳切嘱咐道:“夫人情况不大好,但是无妨。此符一定要贴在床头,切莫轻视之。不出三天,尊夫人定能康健如初。”

谢缘只道:“我会的。”

随后妇人又是轻声道谢,连连鞠躬,谢缘这才将她送出房门。

别人的好意他心领了,贴一张符也不碍事,谢缘计算着系统给桑意动手术的日子,也没怎么管它。几天后,222找上门来,表示:【来来来给咱们的小桑复查一下,我远程检测】

谢缘让桑意靠在自己怀中,嘴唇紧紧抿着,不发一言。

片刻后,他听见222惊慌失措的电子音:【嗯?什么情况???】

【???他的瘤子呢??肿瘤细胞呢??】

【???怎么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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