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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大抵就是你现在的这种样子罢了。生而为人呢,还是要干一番大事业,比如说成仙或者和天上的明王打一架,朝气蓬勃的,有斗志有拼劲儿,这才该是你有的样子。”

谢缘低低地笑了:“那多累,师尊你现在是北斗宗的左护法,时不时也要代掌门之位日理万机,应付各种各样的人,连一颗桃子树都不能栽,您过得快活吗?”

“大抵……”桑意想了想,后来没了声音。“便这样罢。”

最后他总结道:“总而言之,你这位小同学要写一份检讨给我。为师已经功成名就了,故而可以当一条咸鱼,可以看这些杂书。可是我不能容忍我的弟子学我现下的模样。遥想当年,我与两位师兄扫平魔界,战功赫赫,你应当学这个嘛。书我没了,你晚上送我房里来,我若是睡下了,你就放在门外,不要让兔子们逮到机会把书本啃了。”

谢缘笑了:“您哪本书被兔子啃过了?”

桑意往他脑门儿上一弹指:“去去去,哪本都没有。这几天你用功读书,也不必时时去我的竹庐找我了,我代掌门之位会忙一些,没有时间见你,等你学有所成时,我再去亲自考核。”

桑意赶了谢缘出去,又处理了大半天琐事,将北斗宗上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等他回到竹庐时已是深夜。桑意先去看了看自己的兔子们,发觉兔子都被关了起来,团成好几团睡得很好,房外与房中倒是没出现什么新东西,看来谢缘已经把上交小说话本字的这回事忘了。

桑意没在意,沐浴漱口后就上了床,舒舒服服地睡了。夜深人静时,他却听见了门被推开的声音,而后有什么人走近了,在他耳边低低地喊:“师尊。”

是他这十几天来再熟悉不过的两个字,可兴是在半梦半醒间,少年人那低哑的嗓音也透着一股子摄人心魄、让人有点心悸的色,好像那声音直接潜入他骨骼里似的。“我把书带过来了。”

带来什么?迷蒙间,桑意觉着自己看见了这样的一个场景:他坐在什么人怀里,身后贴着的胸膛宽阔紧致,温暖而令人安心。他趴在桌上看书,将将要翻过一页时,身后人按住了他的手,道了声:“还差一点看完,别翻这么快,小磨人。”

而他嘀咕道:“明明是我先发现的这本书,你看这么慢还有理了。不许你看,我马上翻页了。”

可手被握着,到底还是没翻过那一页,只是百无聊赖又心平气和地等着,好像这样的场景已经重复了许多次,也并未厌倦。

温热的体温、强烈的人身上带着薄荷味的清香,一并杂糅,闯入这个夜晚中。桑意感到有什人掀开了他的床帘,俯身过来将什么东西放在他里侧的枕边大约是书,这少年还贴心地晓得他大约要将它们没了拿来当睡前故事。少年人的身躯横压在他上方,许久未动,桑意不知道为什么需要这么久,又或是实际上谢缘只停留了片刻,而他在昏沉间将时间拉长了那身影带着一点压迫气息,从上方投递来的视线仿佛在打量他,凝视他,用炙热的眼光去描摹他的眉眼,那副模样仿佛在向他讨要什么东西渴求着什么一样。像不经事、从雪原外头捡来的小野兽崽子,因为饿急了扑食手中的食物,也因此能让人留出余地去摸一摸硬糙糙的皮毛,与此同时,尖利的牙齿却也会碰擦到喂食者的手。

那只手白净又漂亮,好像能连带着它的主人一样被拆吃入腹。桑意隐约感受到了这股压迫力,他不安地动了动,睁开眼睛,努力想在黑暗中瞧清谢缘的模样:“你在干什么?”

谢缘的声音低低的:“过来将书送给您。我吵醒您了吗?”

桑意摇摇头,想起谢缘可能看不见,于是在困倦中出声了:“没有。你早些回去睡罢。”

谢缘道:“同窗在我的床褥上泼了马尿,师父,我可以睡在你这里吗?”

桑意听了,有些清醒过来,爬起来就要出去为他做主,结果却被谢缘一把按了下去:“我不是没有办法拾他们,只是徒儿很困了,现下想歇一歇。师尊不用管我,我像上次一样,睡在您门边就好。”

桑意赶紧拉住他,命令道:“去右边洗漱宽衣,过来跟我一起睡。早点睡,都这么晚了。”

谢缘按照他说的话过去洗漱,片刻后,床榻上的呼吸声绵长,桑意显然又睡着了。

谢缘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上床睡在他身边,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将下巴搁在桑意的肩膀上,就这样从背后抱着他,将温热的呼吸洒在他耳根底下。

“你是不是要跟别人成亲了?”他轻声问。“你这个人,是不是谁把你捡回来,你就跟谁成亲?”

桑意哼唧:“嗯……”他动了动,似乎是觉得床上多了个人不习惯,扭来扭去,最后被谢缘抓着,再度按入自己怀中,报复性地压得紧紧的,不让他有片刻逃离自己的机会。

谢缘问了这一句话后就没再说话了。深夜里,床榻上两个人呼吸均匀,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药香。这一夜外头落了点小雨,床榻上却格外暖和暖和得像是仙洲的温泉,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好像幼鸟找到了母亲羽翼与草窝的遮挡,什么都不需要想,什么都不需要做。

是因为自己枕边多了个人的缘故,两人相拥当然比一个人来得温暖。然而当桑意第二天醒来时,他没有叫醒谢缘,越过他下床,自己去了后园的泉水中洗浴。昨晚不是月晦,可他又做了一个绮梦,梦中人还是那一个,甚而场景还是那一个他靠在男人的怀里看书,一只手被握着,书翻到末尾,蜡烛也刚好熄灭。身后人引导着他放下书,而后偏头吻了吻他的下颌,再是肩头。旖|旎的气息带着湿润的触感四处飘散,他们滚在一起,又暖和又快活。明明床头燃着蜡烛,他却一直忘了看那人的脸,等到烛心被烧得嗤啦一声,烛火摇摇晃晃的灭掉的那一瞬间,他才在电光石火间瞥见了身边人的面容,俊朗锋利,仍然是他认识的这张脸,眉间一道金色的佛印,微微地发着光。

第70章.老攻说我认错人

月晦之时,谢缘在他身边,这样的梦做过一次还能解释,可若是绮梦一而再再而三地做,那么便不是月晦能解释的了。

桑意不言不语,一个人待在泉池中央,努力放空自己的思绪。

谢缘从房中走出来后,看见的就是他四肢摊开躺在池水中的场景,乌黑的头发飘散开来,肌肤和肌肉的弧度在茂盛的绿树掩映之下若隐若现。水声不大,只有偶尔撩拨水珠溅起一些声音,昨夜下过雨后,这处冷泉反而变热了,升腾起一些雾气来。桑意这里不比仙洲,他的竹庐虽然偏僻清净,但周边不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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