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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出过北斗群山,故而谢缘将他引去码头时,他东张西望地不知道要干什么。谢缘选了一条带竹篷的小船,自己先撑了篙,站在船头向他伸出一只手。许是日光艳绝,桑意蹲在水边仰头看他,谢缘的身影陡然变得高大许多,乍一看竟然有了些成人样子,沉静而笃定的一个光影。

桑意跳上船,摇了一会儿后站稳了,谢缘扶着他的胳膊,顺手撑篙引船离岸。他在船尾系了一个小木盆,把兔子们都放了进去。兔子们扒着盆边,时而看水,时而看他们。

谢缘低声道:“师尊,我们过去约莫要一两个时辰,你若是觉得累了,可以先进船舱睡一觉。”

桑意采纳了他的建议,脱了外袍当枕头,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正对着船舱外。谢缘立在船头,稍微划了几下之后就放下了撑杆,转而念动风诀,让风推着船舶前进。

而后他也脱了外袍,矮身进来了,就躺在桑意身边。十分谨慎的距离,隔大约三指宽,仅仅衣角相触,连身上的温度也察觉不了。

桑意瞅他:“我刚刚想了一下,你说你杂灵根是诓我的罢?你这么小一点,又会御风又会催风的,怎么也不该只有杂灵根。”

谢缘低笑道:“诓是没有诓您的,查验结果出来是这样。师尊您隐居避世,韬光养晦,我也不想太扎眼。”

桑意抬起眼,揉了揉他的头“可你也太过谦逊,杂灵根的待遇,你应当知晓。”

“我只知晓杂灵根的待遇是没有师父愿意要我,这样我就我还能在您身边留下。在这里,水灵根也是要被分配师父的,可我都不想要。”谢缘伸手握住他摸自己头发的那只手,拉近了贴在自己脸颊上,十分依赖的模样,桑意也就随他。

桑意喃喃道:“你这个人……”

严师是当不了的,谢缘小小一个少年,花样却多,桑意自己尚且还是个年轻人,自然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这个时候再来怀疑自己或许会带歪一个好少年好像也有些晚了。桑意伸手揽着谢缘的肩膀,让谢缘靠在自己怀中,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谢缘听着他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偏头看了他一眼,又动了动,微微低下头去吻了吻他悬在自己颊边的手指。桑意在迷蒙间感受到他像是一条小狼狗,又或是有点像外面那堆胡乱动弹的兔子,努力扒在他身边,非要挤占他怀里一个更温暖的位置,只能没有办法地让他贴了过来,任由他温热的呼吸喷在颈间。谢缘侧身抱着他,察觉到桑意又睡熟了,于是稍稍立起身来看他,低头轻轻地、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角。

第68章.老攻说我认错人

桑意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大片的荷花丛中,小舟停泊在一个小仙洲的岸边,催开软软的砂砾,将花香引了过来。仙洲一年四季花开遍,也无半点蚊虫,桑意睁开眼,见到自己头顶是茂盛的荷叶,凉爽的阴影罩下来,挡住他的眉眼,透下来的阳光好似浮光掠影,随着浅淡的水波摇晃。

他一时有些不记得自己在哪里,或者在干些什么。就好像多年前他在北斗山脚下醒来,看见漠漠茫茫的一片大雪,觉得此心安定,并不知道要到何处去。直到他拂去脸上一枚荷叶时,他才被仙洲上方的日光晃了晃眼睛,又听来有人用手拨动水流,低沉朗润的声音传过来:“您醒了。”

桑意坐起身来,望见谢缘立在岸边,低头往后拉着系在船后的长绳,将小船拉过来。他向桑意伸出一只手,桑意扶着船舷站起来,跟船一起在水里摇摇晃晃,半天找不到地方落脚,谢缘便上前一步踏进水中,伸手揽着他的腰背,将人抱了过去。

谢缘用的劲儿并不大,实在是因为桑意太轻,层层叠叠的衣袍裹起来,平日里看不出来,身上却是比哪一世都要清瘦一些的。桑意不觉得,只想着自己一个大男人如何被这小小的少年还是他的徒弟,给抱了下来,温热的胸膛抵在一起,握着他腰的手微微扣紧,像是大人抱小孩或者抱情人的模样,桑意说不清楚这样的感觉是什么,脸上“腾”地一下就红了,想来想去准备开口责备,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谢缘的神情实在是十分正经。

他站定了看着他,眼中浮现一些笑意,等桑意定下神来后方才温声开口:“恕我僭越,师尊。”

桑意便只有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身边的水盆已经空了,兔子们醒得比桑意早,早就跑窜去了不知道哪里。谢缘又俯身捡起放在脚边的一捧花整整齐齐,分门别类,像是挽了一角虹送到人面前:“师尊,这仙洲上每一种花我都为你采了几枝,比那天我送你的好看。”

桑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些花,受宠若惊地接下了。谢缘歪着头,一定还要问一句:“喜欢吗?”

他望过来的眼神深如古井,又清澈得好像这仙洲见底的水波一样,让人有点迷惑。桑意答道:“喜欢的。”而后将这些花好好地放在怀中整理了片刻,再回头放在船舷边。他思量许久,回头看了看谢缘,从这堆花中挑了最好看的一枝,为他别上,好像是不知道如何回报他这位学生的赠礼似的。谢缘冲他笑:“我为师尊送东西是应该的,为报师尊怜爱我、扶持我之恩。师父也不必害羞,您是第一次当师父,我也是第一次当徒弟,我想……也不用这样见外。”

桑意一本正经地道:“自然是不会跟你见外的。你的东西我着,你的孝心我也时时记着。”

谢缘伸手过来牵住他的手,又笑了:“也不是孝心,只是喜欢师父罢了。”

桑意懒得跟他计较,只道:“你的嘴真甜,哪里练的这样的本事?”

谢缘看了他一眼,轻飘飘地道:“你又没尝过,你怎么知道我嘴甜。”

桑意听见了,瞪圆眼睛看过来,又见到这少年不着痕迹地补了一句:“见到师父就自己通了,只想看您高兴的模样,嘴也不自觉就甜了起来。”

桑意放下心来,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谢缘长得其实很锋利,并不是适合被人放在膝上宠爱的模样,也没有圆润好捏的脸颊,桑意一下子没捏起来,只有多往他脸上摸了几把。他以前以为自己出师后带的徒弟会是学龄前的小包子,至多不过一百岁,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一个小少年送上门来。说遗憾有些遗憾,说不遗憾也是真的,谢缘显然十分会来事,望向他的眼中全是他的倒影,一个叠一个亮晶晶的,从没放进去过其他的人。喜欢也是毫不遮掩什么时候遮掩过?炙热又坦诚的心思也一并摆在脸上。

桑意总是有点不好意思的,还有一点小小的沾沾自喜在里面。不说破,还是一个努力想当个好师尊的年轻人样子。谢缘在前面走着,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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