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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茶,添完了回来一看,谢缘不动声色地望着他,眼神十分有深意。

总督大人悠悠指出:“是给你的。”

桑意受宠若惊,便捧着茶杯坐下,听话地就茶水润嗓子。另一边,船内的人倒是找到了新玩法,呼朋引伴地玩叶子戏,也就是川蜀那边叫的麻将牌。

方才扶过桑意一把的蓝衫公子提议道:“总是拿银两抵押,在座的也不是差那几百两银子的人,不如玩点新鲜的。”

那纨绔东道主竖起耳朵:“哦?少桉打算怎么玩?”

唤作少桉的蓝衣公子笑了笑,一手揽一位花楼佳人,推到众人面前:“赌人,如何?有伴的押上伴儿,夫人们如愿参与,自然连夫人也要押进去。只玩一夜,第二天各回各家,权当一夜风流。”

室内一时寂静了片刻,却是一个花楼女子调笑道:“若我们女子也能上桌,赢了能将老爷们拐一个回家么?”

顾少桉一挑眉:“那是自然,男女都可,只怕有人要舍不得。”

众人齐齐望向谢缘,都笑了。

谢缘晓得他们忌惮自己,不会强迫他上场,刚要抬手拒绝时,却被桑意一把拖了过去:“去玩玩嘛。”

谢缘停下脚步,冷声问他:“玩什么?”

桑意给他指:“那些个倌儿姐儿,夫君喜欢哪个?我去替你赢过来。有这样的赌局就好办了,不用纳提亲,省钱又省事,回来就能做你的妾。”

谢缘又问他:“我要妾做什么?”

桑意装乖,贤内助的台词信手拈来:“你不是厌弃男子么,往后我总不能回回女装,你好歹是个总督,身边要有人配着,衬你的脸面。往后我也多……一个妹妹。”

他还特意拖长了尾音。

谢缘觉得自己已经无话可说了。他揉揉太阳穴,只能对桑意道:“有你一个足矣,家里人太多便闹腾,我不喜欢。”

桑意瞅他。

谢缘伸手,温柔地捏了捏他的下颌:“你伺候得不错,我何必又去找其他人。你消停点,否则……”

桑意眯起眼睛看他,亦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叹一声:“我不消停,夫君就来罚我,随你怎么罚,好不好?”

三分天真,两分恰到好处的挑逗,剩下五分全是大着胆子攒出来的笑意。

谢缘被他呼出的热气烫了一下,下意识地将他往前一推。桑意却撩完就跑,不再看他,抿了点儿猫儿似的笑意,溜去了桌边坐着。

谢缘走过去,他还要拉着他的手,央他在对面坐下,直让旁人看得眼热。

上了座,便要正经开牌了。

桑意左侧坐着那个蓝衫公子,右侧是他带来的一个女伴,打叶子牌都是一把好手。有趣的是,谢缘本人却不太会这些把戏,玩得一塌糊涂,全靠桑意给他喂牌,这才不至于惨败场。

桑意开始认真记牌,对于他来说,叶子牌不是赌局,只是一个寻常的记忆、推算的练习,从不拖泥带水,牌风也十分稳妥,该弃牌时便弃,该跟时就跟。至于谢缘那边,他能捞一把便捞一把,捞不了便弃掉了,自己一人力挽狂澜;一圈儿牌打下来,竟然数他赢得最多。众人惊讶地看向他,他也只不好意思地笑笑,极尽柔婉之态,根本看不出来是牌局上杀伐立断的风格。

打到后面,兴许这些老爷们儿也觉得面子挂不住,又加了一副牌色,开出两个赖子。

桑意不动声色,照旧计算着他的牌,反应迅捷、推算正确,赢得可以说是不吹灰之力。他最后甚而还有时间借了笔,将小纸条夹在自己出的对子间,将这副牌喂去谢缘手中。

谢总督面对自家夫人放水,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摸了牌后一看,当中还夹了小半张字条,上面写着“开门郎不至”几个字。

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桑意的字不似他本人表现出的那般乖顺温和,写得大气磅礴,与这般儿女情长的词句不太合。谢缘想一想也明白了,这句除开是情诗,其实还是在揶揄他牌打得烂。

开了门喂牌还险些输,这不是在笑他傻吗?

谢缘自然没有回他,他尚且自顾不暇,好一番折腾,才没把自己输给对面犯了相思病的女郎。桑意却成了最大赢家,赢了他们一桌,谢缘、蓝衫公子、另一位花娘,统统被他包圆了,换句话说,桌上这三位今晚都是他的。

散场时,他自然是站起来,挨个道了谢,不好意思地笑着:“三位佳人在侧,此事难全,我便随便选一位罢。江浙总督盐铁使,妾身仰慕君心已久,不知今夜可否一叙?”

谢缘给他面子,自然也站起来,客气还礼:“是某荣幸。”

旁边的东道主嗷嗷叫着:“本想瞧热闹,结果看全了你们夫妇二人的恩爱段子!实在没眼看了,不知夫人可还有姐姐妹妹,你们桑家人可都是妙人,随便来一个都好,我不得把她宠上天去呀!”

那蓝衣公子却轻声笑道:“总督夫人怕是没有姐妹,然则桑府上还剩一个少将军,少将军尚未婚娶,听说也是少年绝色,你若是有意,自去分你的桃子,断你的袖子好了。”

众人哄堂大笑。

聚会在一片融洽气氛中结束,谢缘回头嘱咐桑意几句,让随从留下来陪他,自己先去安置其他事。桑意正要出门,回头却被那蓝衣公子叫住了:“夫人,请留步。”

桑意便停下来,有点疑惑地看回去。

面前递来一方水红的罗帕,上面绣着荷花莲子,有点眼熟,似乎是侍女此前塞给他的绢帕,要他演得像一些,必要时候还能给谢缘擦拭汗水。

大概是上船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

桑意便接了过来,认真道谢。那蓝衣公子站立不动,微微笑着凝视他,忽而道:“其实少桉方才不是说笑,若是夫人能转达到,请代我替少将军问个好,若能见他一面,我即便是断袖,也心甘情愿了。”

桑意打量他几眼:“你没见过他,又如何晓得自己的心意呢?”

蓝衫公子只是笑,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温柔:“听闻少将军酷肖夫人,一模一样的话,我自然是晓得的。”

桑意愣了愣,那蓝衣公子对他颔首,接着便回头离去了。

远处亮起一些灯光,是接他们回岸上的小船来了。桑意走出几步,没多久又撞上了一个人

抬眼细看,是他的郎君不错。谢缘揽着他的肩膀,视线在他手上的绢帕上逡巡片刻,而后不咸不淡地道:“走罢。”

“走哪去?”桑意随他上了另一艘船,并不见要上岸的意思,大约是谢缘命人另外租的一艘船。

没了别人,桑意终于能畅快用原音说话了,他在水边掬起一捧水,洗过脸后又跟着将头上林林总总的饰物拆下来,任由长发散落。重返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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