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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准确一些。白敏一身黑裙,昂贵优雅的衣装和渴望已久的爱情曾经将她滋养得比五年前更加年轻,而眼下她面容憔悴,神情有些恍惚,如同一片秋风里挂在枝上瑟瑟抖动的枯叶。白敏盼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赢过了那个女人,现在却要亲眼看着陈天源永眠在她的身边。直到陈天源的骨灰盒落葬,白敏突然“活”了过来,她扑上去拼命抱住那个盒子,但很快就被工作人员一左一右礼貌但强势地架开了。

白敏心梳过的发髻乱了,几绺头发细细碎碎地落下来垂在眼前,熨烫整齐的裙子也弄皱了,显得有些狼狈。她面如死灰,呆呆看着陈天源落葬、填土、封穴,忽然转过身踉踉跄跄地扑向身边的陈诺白,抓着他的领子目眦尽裂:“是你杀了我的天源!杀人犯!你把天源还给我!把他还给我!”陈天源是从二楼楼梯上摔下来意外身亡的,当时家里只有他和陈诺白两个人。陈诺白任凭白敏声嘶力竭地吼,冷眼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司机,语气沉静如水,仿佛白敏刚刚那些冲口而出的惊人之语说的不是他一样:“送夫人回家吧,她累了。”白岚曾经最爱他的矜贵自持,其实陈诺白对外人一直是这样的,只在他面前格外温和,只是后来,他也变成外人了,或者说连外人都不如。陈诺白沉默着伫立在原地,等人潮都散去才举步缓缓走到墓碑前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右边刚刚补过色的“先母唐玉玲”几个字。白岚心中一恸,怕一会儿和陈诺白正面碰上,转身先行离开了。

白岚在澳洲学建筑,下午便在a市周边闲逛了一下,这些年a市变化很大,很多地方他都认不出了。等到天都黑透了,他才打车回去,梁叔开门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叫他:“小少爷。”白岚还是有些不习惯这个称呼,笑得有些僵,他把带回来的补品拿给梁叔,问:“我妈呢?”梁叔接过他手里的行李:“夫人在卧室。”白岚点了点头,上楼发现白敏已经睡下了。他住在南面第一间客房,放下东西洗了个澡,觉得房里有点闷,于是推开门到阳台上想透透气。

白岚靠在扶拦上点了支烟,发现隔壁房间的灯是亮的,他不知道家里还有别的客人。移门忽然打开,出来的人居然是陈诺白。对上眼神,两个人都是一僵。陈诺白还穿着早上的西装,从领带夹到袖扣全都一丝不苟。白岚的棉质睡衣刚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有些发皱,白岚想起五岁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陈诺白崭新的白球鞋和他的蓝色塑料凉拖,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心底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怕”。他一只手死死抓紧了扶拦,克制住了自己倒退一步的冲动,努力挤出一个客套但稍显局促的微笑:“你瘦了。”几乎是同时,陈诺白也开口了,他说的是:“你什么时候走?”这话问得十分不近人情,白岚原本以为自己一颗心早就烂穿了,听完竟然还是有点酸得发疼。指甲掐着栏杆,抠下来一堆细细碎碎的铁锈渣子,他强作镇定地吐了口烟,笑道:“这么着急赶我走?我落地还没满二十四小时。”“不是我要赶你……”陈诺白顿了顿,没把后半句说出来,他想说:是你不想见我吧。

白岚确实有五年没见过陈诺白,可是陈诺白是见过白岚一次的,就在去年。他听梁叔说白岚回来了,于是风尘仆仆赶回来见他,结果在门口刚好听见白岚和白敏的对话。白岚问陈诺白不会突然回来吧?白敏说你现在还怕他做什么!你也是这个家里正儿八经的主子了!你怕他什么你告诉我!你为了躲他这么多年不肯回家!白岚沉默了一会儿,说了一句:别问了,就是不想碰见他。陈诺白身上还沾着夏夜忽降的急雨,就是这一句话、十个字,足够让他坠入冰窟了。

他转身就走,车速快得吓人,一路飞驰到黄煦家新开的会所,推开包厢门在桌上随便捡了个酒瓶闷头就灌。一屋子的人都愣了,眼看着他吹完把瓶子往地上一砸摔了个粉碎:“再拿一箱过来,算我的。”黎子阳先反应过来:“怎么了?谁惹我们陈大少爷生气了?”黄煦过去撞了撞他的肩膀:“诺哥,今天这可是给你办的接风宴,你倒好,跟我说有事来不了,现在怎么又有空了?”陈诺白不说话,光是喝水一样往喉咙里灌酒。黄煦招呼大家继续玩,黎子阳扯着陈诺白坐到沙发上,拦下他的动作:“别自个儿喝啊。”黄煦和陈诺白碰了碰杯:“说叨说叨呗,怎么回事啊?”

陈诺白说的是气话也是醉话:

“他凭什么不想见我?”

“我不就是那时候实在气不过,晾了他一个多月两个月没理他。”

“哦,还凶过他几句。”

“然后他就要闹脾气一声不吭地自己出国了?什么都没告诉我,什么都没和我说。”

“如果不是那天我回家一趟听梁叔说这事儿我根本不知道!”

“他凭什么!”

“好,出去就出去吧,四年总共回家两次。”

“我听说他要回家,直接打飞的赶回来找他。”

“结果他说不想见我!他不想见我?!”

“他白岚有什么资格说不想见我?!他也好意思给我甩脸子?”

“我也是人,当时那种情况之下我能怎么办?你说我能怎么办?”

“我晾了他两个月他晾我四年还不够,他还想晾我一辈子?”

黄煦和黎子阳暗暗交换了一下眼神,黄煦先撂了一句:“所以诺哥你今天特意翘了毕业典礼回来都没见着人啊?”陈诺白心里本来就有火,被他这么一撩差点又气得要砸瓶子。黎子阳赶紧给他满了一杯,宽慰道:“这小子这么不识好歹你还老把他放心上干嘛。再说了,你和他的关系,就冲他妈做的那些破事,你再想想你妈,我说真的你怎么对他都不为过的,你老想着这个干什么!你怎么还对他愧疚上了呢?”黄煦不咸不淡地补了一句:“我说句真心话你可别嫌我多嘴,他以前年纪小可能不懂,现在成年了,知道回来抢东西了,他妈就是这种货色。毕竟他和他妈有两个人呢,你爸的心也向着那个女人,就你自己一个了,你多注意着点。”黄煦和黎子阳一唱一和,陈诺白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只顾仰头一杯接着一杯不要命地灌酒,头痛欲裂又心乱如麻。

陈诺白从这段回忆中抽离出来,凝了凝神慢慢向白岚走过去。两个阳台紧紧相连,只隔了一道半身高的围栏,他们曾经在这座房子里亲密无间,如今却都成了短暂停歇的客人。陈诺白望向楼下的花园与草坪,他们童年时在这里躲过猫猫、荡过秋千,少年时玩过棒球足球,也搞过野炊烧烤。陈诺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一样思念白岚,他明明就在咫尺之外,却好像远得在天边。

陈诺白偏过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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