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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到宛南永乐苑中。其意图,就是要彻底毁掉嵇家声名。

“不知听了何处谣言,竟送个男人来给我。嗯……若是按那人的说法,想是他刚被送到那儿,转手就被买下送到了我家。”康岐安开始编故事。

怀是被求自己办事的人送来的礼,其间虽经了脏手,可也是不得已,但的确是干干净净的。

之后不好男色的自己念他年少,就留作下人,一呆就是三年。前些日子他说想出来谋一份生计,就借了银子给他。那日见那晚两人情状,以为他自甘堕落,白借了银子,糟蹋好心,才说出那一番话。

“你说在他身上花过银子……”

“他哪里晓得被转手这几遭里面的弯弯绕绕,还一直以为是我将他买下的。可知我并不好男色。”最后一句康岐安说起来还是差几分底气。

李行致将其所说在心中整理一番,越想越觉得怀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人物,又添敬佩、惭愧。

他并没有安于现状,而是一意要出来,想是为找机会平父冤,境况如此仍有负隅顽抗之心,可敬可叹。

康岐安可不管他脑中衍生出多少戏,只想找个时间赶紧去跟怀串供,得说岔了不了场。

两人各怀心事,俱无言。不多时,施齐修那边有人来传话,说大局已定,晚间到他家中一聚。

“不等晚间了,我们既在一处,都无事,此时同去吧。”李行致让那人先带话回去。

他当即略整一整仪容,就拉着康岐安往施齐修家中去。一路上对康岐安感恩戴德,好似他是救了自己全家一般。

康岐安扯着皮肉笑,嘴都笑歪。

两人刚跨进大门,见兄弟俩站在院中说话,怀千恩万谢恨不得跪下磕头的模样,康岐安看在眼里,嘴角微微抽动。

嵇父这一桩冤案,康岐安手中的账本是平冤关键所在。一则记载了当年真实银两出入,二则涉案人中正有现宛漕运总督。当年他还是嵇父下属,心中就记恨上了了这个上司,辖区发生大案,他借机将自家的脏水全泼给上司。也是自那以后,他彻底倾向蓝派,步步高升。时至今日,坐到了宛漕运总督。

要彻底搞倒他,再借他这条线直指蓝派党魁,光是如今的丝绸案可不够,牵出三年前的冤案,无论从何种角度讲,都是必要的。

康岐安几乎能够预见,怀得知为其父平反自己才是头等功,其知恩图报的本性会驱使他对自己感恩戴德,但他一定是心不甘情不愿,冰火两重天地对自己毕恭毕敬。

他心中若有怨恨有恶心,皆会藏得滴水不漏,从此不知真心与假意。

别人若是在山下,奋力爬上山就能碰到他,自己就是在相距几步之遥的悬崖的另一侧,离得近,却无法逾越。

这种距离感,康岐安想想就头疼。

“到了也不吭声。”施齐修先发现他二位,领着怀上前,言道:“沐穹,还未见过他吧。方才所言康岐安,就是他。”

怀跟在表哥身后,神色凝重,脑子里一直重复方才表哥所言。

“康将军与姑父乃生死之交,其子康岐安受将军所托,三年来殚竭虑,集证据。姑父能够平冤昭雪,最该谢的不是我,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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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康岐安、李行致二人到之前,怀问施齐修:“既是生死之交,为何鲜少听先父提起过?也并无多少往来?”

施齐修同他解释道:“将军能征善战,少年成名。朝中有人妒贤嫉能,风言风语层出不穷。直至禄河一役,前线对峙数月,兵疲粮尽。奸佞更是借此机会挑拨离间,使将军逐渐失信于君。其实当时姑父与将军并不熟识……但你父亲的为人你是知道的,看不过意,便逾矩为其正言,最后才得以亲自押送粮草救急。至于鲜少提起,这是后来……”

说至此,施齐修发现那二人到了,便先领了怀去迎。

怀未跟康岐安摊明过身世,本以为他见了自己会惊讶,结果没怎么看出来。倒是自己瞟见李行致,紧张、尴尬。

比看见不久前才一同行罢苟且之事的康岐安还紧张,还尴尬。

康岐安对事拿捏分寸的力度自己熟悉,好坏心里有准备。李行致则不然,两人相处的时日毕竟不长,且不说交心,台面上的东西都还没理清楚几件过。

前尘旧事与目下的烂账如一桶泔水,什么味都混在一起,熏得人头晕。这泔水若要往身上泼,怀绝对反应不过来,躲也躲不得,只有挨淋的份。

怀将记得起的鬼神在心里一个接一个地拜,只愿这二人嘴巴积德,给自己在表哥这儿留一片净土。

就算不留,起码说得委婉些……

就在此时,出人意料,李行致上前,恳切地握住他的手。见他如此,怀更懵了,只能任他一双带着薄汗的手抓着。

“我已明白前因后果……昨日是我冒昧,恳请嵇兄谅解。”语毕,他还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不必如此,是我未先言明,有错在先。”怀不明就里,只能接着前言说客气话。趁此时,速速瞟一眼康岐安,见他正偏着脑袋打量屋檐下的燕子,置之度外。

康岐安看不惯李行致握手太熟络,心里不舒服但又不好发作,索性偏过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叫怀自己理解“前因后果”大体是自己添油加醋瞎编的故事。

“……这是怎么?”施齐修不知昨夜三人之间的事。

“小误会,闹别扭而已。治平,可否先让我等进门?”康岐安随手捡起一条树枝,那是燕子筑巢时一不小心落下来的。

“啧,看我……进去再说。”施齐修将人往里请。

既是近友,就不拘于礼数,施齐修与李行致抬脚先行,怀跟在后面,晃眼看见地上斜斜落着的影子。

一只燕子飞下来,欲衔落在地上的树枝。康岐安想将捡起的递给它,这肥啾啾的燕子就盯着树枝,直奔他手边去。刚到面前,康岐安伸手就要摸一把,想家燕该是不怕人的。结果那燕子一见盖过来的大手,吓得魂飞魄散,树枝也不要了,丢盔弃甲宛若逃兵,在空中连翻了几个滚,差点跌在地上,爪子一蹬逆转方向“唰”地一下窜上屋檐,躲在梁柱后面。

康岐安只得把树枝放回原地,心想这小畜生真不给面子。起身跟上时,看见走在前面的怀捂着嘴,身影抖一抖地进了屋。

你能看着影子,别人就看不见似的。康岐安腹诽,也跟着往里去。

这一宴是告慰嵇父在天之灵,也是庆祝打赢了动摇蓝派根基的一役。如今丝绸案牵扯进了织造局,地方案子已闹进宫里去。这两条引线一铺,就等京中王爷与诸位大人想办法点火,就能烧到根源上。

当务之急,康岐安需得顾全自身,他现在是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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