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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坟都要上齐。”

恩公……恩公!

怀三两步扑上前欲谢,临到跟前被两位小厮眼疾手快拦住,一下扑到地上,手指尖触到了那青缎的靴面。

“你这乞人长眼睛作何?这也是你能碰得的?!”小厮把他一把拉开,连声轰他。

乞人?

此时风霜加身,满身污秽,病弱体衰,勉强苟延残喘。这不是乞人是什么?何故还当是往日被奉若天人的自己?

“冲撞了老爷……小人,小人这就走……”怀不知嗓子竟哑至如此,如同乱敲的破锣,难听至极。

“想他是饿坏了。拿一些分与他。”青靴老爷开口施恩,怀感激不尽,在地上连叩了七八下,接过吃食转身就走。

方才只觉身影眼熟,如今听他开口顿时才认出来,原是旧识。如今的宛南首富,往日的恩客大老爷康岐安。

此时相认无非给自己徒添悲凉,没认出自己倒好。赶紧走罢,此生休得再见。

“等等!”康岐安唤他停,“天寒地冻,再拿件衣服去,冻死了可惜这些救命粮食。”

他还要给自己一件衣物……

一件能够抵御风寒,不至于让自己冻死的衣物!

连一个乞人都能如此体贴帮扶,若他当初能够帮扶自己,自己又何至于此啊!

想至此,一时间泣不成声,浑浑噩噩转身去接过衣物,连声哭喊道“谢谢恩人老爷。”,心里又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放到油锅里去梭。

“怀?”康岐安瞪圆了眼,不晓得自己究竟认错没认错,只是试探着叫了一声。

怀惊地一抖,脱口而出:“我不是!”

“怀,你没死!你没死……你没死!”死人复活,康岐安喜出望外,拉到怀里拼命地替他揉暖身子。

见那乞人浑身的冰渣烂泥蹭得自己家老爷一身都是,几个下人皆懵了。那乞人尚不识好,竟对着康岐安的脸就是一巴掌,怒吼:“我不是!”

康岐安被扇了巴掌也不气,只让他在怀里哭闹,什么秽物皆擦在自己身上,眼都不眨一下,反而满眼笑意如三月春风,连声安抚他:“好,你不是,你不是。”

替怀拨开乱发,将脏脸抹净,心疼不已。他说:“没事了,与我一同回罢。”

天知道这许多的委屈苦楚怎么哭得尽,在这九死一生后全涌上心头,故人不巧把心里划开了口子,便顺势尽数倾泻与他。

康岐安取下自己的大氅给他披了,一时间从头顶暖到了脚趾尖。怀也不知怎么被带上了车,哭了一路,直哭到脱了力,昏睡过去,整个人复烫得厉害起来。

梦见自己坐在金山银山上冲山脚的康岐安瑟,他却好似听不到一般。

一拳砸在棉花上,气不过,随手捡了几个银疙瘩就砸他。直扔了十余个,一个都没砸中。心里可惜银疙瘩又气得直呕血,慌不择言,破口乱骂一通。

康岐安守在他床边给他喂了药,只听他咕咕哝哝地骂人,骂得难听至极,也不清楚究竟是骂的谁,心里估计是把他弃在雪地里的人。不知这些日子到底是怎么,只有等他好些了再问。

“王八蛋……”康岐安心疼他病得连连呓语,又觉他骂人好玩,情不自禁附耳去听他骂甚么。

“你这不知趣的骚狐狸浪蹄子……自己骚……自己骚就罢了,别……别还惹我一身骚!姓康的,爷爷我今日便为民除害,砸得你亲娘都不认得!”蚊子一般嗡嗡作响,骂出来却相当有气势。

霎时脸一阵红一阵白,康岐安没料到他梦里的混账竟是自己,没好气地喝退下人。

“去去去!养你们吃闲饭?站在这里没事做?!”

下人面面相觑,捧碗端盆立马就退得一干二净。

12

半月功夫不到,康岐安名医仙药银子流水似地往外泼,加之怀求生欲极强,现在已能自己下地了。

几日来一直想之后怎么抉择,同时也惦记着还放在陆柯宗那儿的二百两银票。大约记得是陆家的人将他扔到雪地里,既然要他死,现在出面去要那二百两银票无异于没死痛快,引颈待戮。

康岐安如今良心发现,忽然待自己这样好,但毕竟是寄人篱下,也不是长久之计。人家从前就不愿把自己养在家里,无论是做个暖床还是下人,都看不上自己。如今没道理好了还死乞白赖地赖着人家,人要脸树要皮,想办法要替今后打算。

还有那一桩事,毫无头绪。仍只有当初在永乐苑时,从不同的恩客口中得知的零零碎碎的消息。

午间日头正好,怀坐在院子里眯缝着眼打盹,一边又想着这些。

“我听下人说你今日能自己下地了?”没听见脚步声,康岐安不知何时到了身旁。衣冠俨然,想是刚从外面回来。

怀忙起身见礼,又被他一把托起来,“都说了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我已好多了,康老爷救命之恩如再生父母,往后定竭力相报。”安顺谦恭,不似从前骚媚。

康岐安只觉疏远,心道他果然种种骚媚都是装模作样,其实本心里是不愿做那样的事。若一朝飞离永乐苑,他就再也不愿承欢人下。

换做谁谁会愿意呢?

犹记得三年前,和人谈生意,约在了永乐苑。康岐安本不好男风,对方盛情难却,谈罢生意酒过三巡,不知怎的就宿在了怀处。后来才知道,怀是个雏儿,本是给对方安排的,不想两人走岔了,竟没人发现。

第二日想起了荒唐事,又惊又气,撂下`身旁昏睡一夜的可怜人,夺门而出。又过两日,消了气,拿了药去给人家赔不是。

怀见了他吓得直哆嗦,“康老爷……您喝茶……”

两日不见鸨公把礼数教得倒是周全。

说明来意,告诉他不用怕,现在自己没喝醉,醒着神,不会伤害他。

怀缓了一口气,但也没完全放下心来,依旧谨慎小心。

康岐安暗自思量,不知自己那日下了多重的手,给他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颠来倒去地想那一晚的种种。

结果自己下手是轻是重没想起,只是眼前浮现出那颠鸾倒凤之态,鱼水合欢之乐,乌发秀肩,丹唇玉肌……血气积于身下,聚于脑顶,霎时老脸一红,羞愧难当。

掩下龌蹉心思,将带来的几瓶药给他,站起身来就要走。

怀接过药有些诧异,说了好几声谢,眼看他要走,更是惊讶,脱口而出:“康老爷今日就为这来?”

“就为这来。”康岐安回他。

正要推门,怀忽然小心翼翼恳求到:“您能不能赎了我?我知康老爷家大业大,不缺我当牛做马……只要您愿意,也可拿我……也可拿我……疏解。”说到此处,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康岐安看在眼里也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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