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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至于你自己的手艺并不是不好,你只是有点儿厌倦。为此你甚至不惜百般遮掩地靠近那个你曾经避之不及的存在。

你不再看他。摞下一句“我去点菜”,你匆匆走了。在你身后,乔轻没有回身,好似心无旁骛地继续拾。

好似。

你给自己点了川菜,毫不犹豫选了麻辣,然后给乔轻点了凉瓜牛肉。你和他都吃不惯辣,平日里几乎不会尝试,也因此,它们对你是未知的。

你还没来得及厌倦。

而且就算实在是吃不下,还有乔轻特意带的巧克力你知道那是给你准备的。

但当晚,当乔轻看到你盒里红得流油的香辣虾,他的眉还是不禁越挑越高。

“你不是”

不爱吃辣吗?

你呛着了,好像有人在你额内点了个二踢脚,连着炸起了一串的爆竹,你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但你是笑着的。

哪怕你的喉咙像着了火,你仍在那烧灼的不适里挖掘出一丝新鲜感。

你如获至宝地品味它。

“周怀?周怀”

你激灵了一下,蓦地看向他。

“你又走神了?”乔轻有点无奈,“叫你好多次了。”

你讷讷地应了,道:“怎么?”

声音有点儿沙哑,听得乔轻蹙起了眉。

“我问你嗓子有没有不舒服。”他小小地叹了口气,“昨天都叫你吃不惯丢了算了,我有准备别的东西,做什么非要吃完。声又沙了,好不容易才好的。”

你仰头往后靠住坐垫,漫不经心地说:“挺好吃的。就当尝试咯。”

乔轻不赞同地看了你一眼。但鉴于正开着车,空不出手来教训你。

你无所谓地笑。你视线往窗外一滑,又情不自禁地检查起周围环境。

检查。自从你发觉疑似有人在不断监视操控着你,你就总是忍不住观测周围环境。你说不清你是想发现异常,还是不想。

被监视感如影随形,你心里知道这只是错觉,就算真的有你也发现不了,却无法自抑地草木皆兵。

窗外景物飞掠而过,稻草安静地伏着。忽然间,一处稻草就像昆虫的触角一样,动了动。

你骤然抓住乔轻的手臂:“停车!倒车,回去!”

乔轻依言倒车,可这么一闪一回,你已经分不清刚刚看到的是哪一块田地。有一瞬间,似乎满田稻草一同轻曳,之声不绝,犹如有人在耳畔窃窃私语。

但只是一眨眼,稻草仍然肃穆低垂,似乎从未动过。

你摇下车窗,魔怔了似的看着那一片的稻草。

只是风。

也可能是疯。

每当你往楼下望的时候,你会不断地幻想如果小道上人来人往会怎么样。有几次,你怀疑自己听到了人声鼎沸,听到几个老人聚在一起打牌九而一个老太太细声细气地吊着嗓,听到几个少年在湖边玩耍掀起的水声,甚至听到了楼上传来的几声遥远狗吠。

然后一晃神,又都消失了。

你想你会疯的。只是时间问题。

乔轻看你的眼光带着挥之不去的担忧,但你想这次他可猜不出来因为什么。

曾经乔轻告诉你,说你们俩同行,没什么过不去的。这是抱着有彼此在,能无畏于任何困难的心说的。

可是他没有想过,倘若困难就是你们本身呢?

你原先以为你是厌恶附骨之疽一般的被设计感,如今你才肯承认,你只是厌倦了。你最初以为你厌倦了他,然后以为你厌倦了同行,最后发现不对,你厌倦的是自己。

毕竟从来没有人能担任另一个人的世界。

先前的经历使你病态地迷恋新鲜感。或许他还是来得太迟了,你想。

你牵着乔轻又去了一次那座山。上一次你在山顶大放厥词,这一次你只想和他静静地看一次日出和日落。在你彻底疯掉之前。

大自然的宏伟壮丽能短暂地冲垮时间。

但并不如愿。那是一个粘稠的阴天,连太阳升起时也带着拖沓的倦怠,被云层稀释过,更显苍白。

你和乔轻是昨晚就来的,为了等日出还在山上专门扎了个帐篷,见此,你十分失望。但你尽量不把它表现出来,近来“忍”和“装”几乎成了你下意识的行为。

反倒是乔轻说:“今天阳光似乎缺席了。”

你望了他一眼。本意是想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话到了嘴边,又忽然咽下去了。

“没事,”你说,“反正黑夜是永不迟到的。”

正午时下了场暴雨,把帐篷都给淹了。你和乔轻全身湿透,但你执意不肯走。因为雨后阳光亮得逼人,你预感会有一场很美的落日。

事实证明,真的很美。

远处绵延的群山剪影是温柔的黛色,边缘却燃烧成了正红,愈往上,那红便浅了、淡了,成了灿烂的金色,大片大片地晕染在天际间。近处的天仍是沉默的深蓝,没有云,蓝与金交接的地方演化成炽烈的白,那一线天光亮得像是永远也不会黯淡。

你注视着它。沸腾一般的红烙印在你眼底。

你轻轻地说:

“日薄西山,绮艳非常。”

那轮日在你的注视中,轰然沉没。

第33章兑现

你知道乔轻在等。那么多日的反常他不可能没察觉,之所以沉默至今,就是因为那个承诺。你曾经仓促许下、又屡屡违背,承诺当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之地,你会主动告诉他。

他在等你兑现。

你也在等。等不可挽回的那刻来临。

你陆续给他讲一些过去的事。没有目的,有时突然想起了,便顺口讲了。而你和他的回忆是这么的多,触目便可及,一拉就是松松软软的一大块,像一朵漂浮的云。

乔轻总是听得很认真。他不发问,但眼中浮着细碎柔软的光,让人忍不住说得多点、再多点,让那光留得久点。

你给他讲晴空下他的眼睛、讲夏夜里唱过的歌,讲仓鼠宝宝突如其来的接近,讲你的欣喜若狂,和溃不成军。

“你和他我的回忆好多。”他说,声音闷闷的,“都忘了。”

你狡猾地笑:“但你有上百张的画,有我,还有这个。”

你亲了亲他脸颊,没有离开,就贴着他的脸含糊而小声地:“他可没有。”

乔轻赞许道:“他太坏了,不给他。”

你乱笑一气,半晌拉开身子,神神秘秘地:“不过他也有给过我东西哦。”

“留得下来?”乔轻奇道。

你哼了一声,从旁随便拿了张废纸,三两下叠成个恶龙,拳头大小,还用笔点了两点眼睛。

“他……教你叠……兔子?”乔轻上上下下地研究,“我兔子不是这么叠的啊。”

乔轻也撕下一张纸,时有停顿,但仍有条不紊地叠出一只兔子,这兔子的耳朵比你的那只圆润、尾巴较短、身形更胖,是个美貌十倍的软萌款。

你不甘心地揪揪兔子耳朵,又看回自己的。“哎,”你戳戳它,“你爸都觉得你是兔子。”

乔轻却面有异色,他迟疑道:“会不会……这个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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