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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下来。

萧易在返京途中,因要贴身保护,除了轮休时间外,与节帅可说是形影不离,因此,也接触到了更多原先触碰不到的秘密。

原来节帅与京中一直有书信往来。

原来节帅对朝中的变化一直了如指掌。

原来,自己还是小瞧了节帅。节帅虽然不说,但整个局势其实尽在掌握,他若不想败,无人可以将之击倒,即便是权势滔天的李林甫。

能击败节帅的,在这世上只有一个人。

皇帝。

其实皇帝也并没有法子真正击败节帅,节帅镇守边关这许多年,在军中的威望早已超过皇帝自己。所以才会有皇帝希望打下石堡城,节帅不愿意,于是大军便直接败了的事情发生。

只要在自己的军中,节帅便无坚不摧。

但是如此强大的节帅,却心甘情愿的离开驻地,心甘情愿的前往危机重重的长安,将自己最最安全最最强硬的护翼丢下,用最最柔软的一面去面对至尊。他若败了,只能是败在忠心和亲情上。

他对至尊,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萧易对他。

一般孺慕,一般信任。愿意在那人面前将自己最柔软的地方呈现出去,哪怕因此鲜血淋漓。

面对这样的柔软,本该温柔以待。

王忠嗣随身的侍卫人数太多,乌桓驿本身是万万住不开的,只能在附近扎营,平素若有类似情况,王忠嗣都会与亲兵们一同驻扎在临时的营盘,今番却一反常态,坚持住进了乌桓驿的一个单独的小跨院里。

跨院中一共只有三间房,主间必然是留给节帅的,另外两间小的可怜,就算是摞着睡也只能挤得下十来个人。护卫太少,萧易委实不放心,和七哥商量了一下,分二十人一小队,保证同时有三个小队在跨院内外巡逻,那两间房只做临时休整之处,轮值结束才回驿站外的营盘休息。而萧易和小七两个人,则一人六个时辰,寸步不离地守着王忠嗣。

萧易并不能确定节帅为甚么一定要在长安郊外住下,而不是直接进京,但猜测,总与皇帝的暧昧态度分不开。对于石堡城之败,节帅上书将全部战败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了。为甚么这样做,事后萧易慢慢想,也终于想通。

至尊最愤怒的,应当不是战败本身,而是战败给他带来的耻辱。他要求进攻,王忠嗣劝阻,结果果然如王忠嗣所预料的败了,这不正说明在战略眼光上,他不如王忠嗣吗?

他的尊严不允许这样的失败存在。

因此,他需要有个人来承担战败的责任。

或者董延光,或者王忠嗣,别人都不够资格。

董延光已经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所以,只有王忠嗣。

也只能是王忠嗣。

所以,王忠嗣上书了,揽下所有罪责,将至尊洗脱出来,将自己变得不堪一击。只有这样,才能保留至尊的尊严。

也才能让已起了疑心的至尊,相信自己还可以在翻手之间灭掉王忠嗣这个已经强大到可怕的人。

只有这样,才能让皇帝感觉到安全。

不能也不愿拥兵自重,就只有置于死地而后生,这便是王忠嗣的应对,也是容襄的建议。

只是萧易心中总隐隐有个不好的预感,“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节帅,大概已做好了置于死地却有死无生的准备。

节帅不愿直入长安,只怕还是在等,在等皇帝的态度。他始终对这个老人抱有最大的善意和尊重,虽然口中说着“若明主见责问刑,某无悔”的话,但明主两个字,才是他真正的希望所寄。

在他心中,玄宗,从未变过。

至于皇帝心中究竟怎样想,萧易不愿去深思,他只能强迫自己专注于对节帅的贴身保护,细致、周到、无所不包。

每次午夜梦回,让他冷汗淋漓痛哭失声的那个场景,他今生也不愿再见到。

即便是凌迟,只要还没到最后一刀,就还有生的希望。明明痛到极致,也还是活着的,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歇在乌桓驿的第三天,宫中来了内官。节帅这样的人回京述职,自然是要先报到宫里,那么玄宗会派内官来传旨也合情合理。可是一直紧绷着一根弦的萧易却仿佛闻到了甚么不好的味道,明明此时该七哥轮值,他休息,却在听到消息的一瞬从铺上弹起,急匆匆披挂整齐赶到了王忠嗣身边。

他来得好快,宫里来的车马竟然刚刚在门前停好,传旨内官下车,带着一脸不容错辩的谄笑,向迎出门的王忠嗣深施一礼,道:“节帅一路辛苦!咱家来迟一步!节帅恕罪,恕罪!”

他身后跟着个小内官,手中捧着托盘,明晃晃的黄绫分外扎眼。

节帅的生死,便在这小小一块黄绫下面。

可惜这是密旨,内官笑容可掬地扶起王忠嗣,与他把臂而行,进了内间。萧易和七哥只能守在门外,尽量不露声色地支棱耳朵偷听,可惜内室二人声音太小,萧易耳力虽好,也只勉强听到了几个支离破碎的音节,完全猜不出意思。

他们密谈的时间很短,不到盏茶功夫,便又一同出来,在厅上东西昭穆而坐,谈笑风生。

内官传旨是代表皇帝,于情于理都该上座,如今却在传旨后特意与节帅昭穆而坐,是不是说明在皇帝身边这些近侍心目中,节帅并未失宠?那么,是不是说明,节帅安全了?

可是倘若皇帝真的已经高抬贵手,又为甚么不即刻宣节帅入宫,当面谈个清楚,却让内官传甚密旨?

萧易正在胡思乱想,王忠嗣却在厅上喊了他的名字:“萧易,我卧房案头有个大红雕漆盒子,去取来。”

大红雕漆的盒子?萧易一怔。从没见过这东西啊?是节帅特意准备给内官的贿赂么?他应了声“诺”,转身之际与七哥对视了一眼,目光中包含了千言万语,七哥微微颔首。

萧易绕过中隔,疾步进了后堂。这间主屋不算太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分了三进,最外面是厅,也便是王忠嗣与内官现在谈话的所在;中隔后是第二进,乃书房起居之所,地上还铺着一块厚厚的锦褥,显然方才内官宣旨便是在这里;再往里有个屏风隔开的地方是内室,相连的部分还有个小小的净室。

内室便是王忠嗣的卧房。

王忠嗣身兼数职,公务繁忙,文牍案卷在短短两日里已铺满大案,萧易匆匆一瞥,没有见到甚么大红色的盒子,又怕胡乱翻动乱了文牍的次序,只能一点点仔细翻找,连大案下头俱找过了,一无所得。回忆方才节帅的原话,难道不是内室,而在书房?

他退出内室,又在书房的大案上找了一遍,却仍是没有。

正翻找间,耳中却依稀传来几声异响。

说是异响也不对,因为这声响其实很正常,这是亲兵拾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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