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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穿戴蓝色衣帽的男人站在门口,未等回来便语速较快继续道:“这是您在我们店定的,请于今日内食用,如果不吃可以放在冰箱冷藏,欢迎下次订单。”

“啊……”余砚话还没问出口,就被动接过对方递来的方形盒,端详了几眼再抬头,就看到那人已闪身进电梯。

他把这个包装美的方盒放在桌上,低头看到几个字,喃喃念出:“百福……”

吴咎闻声走来,余砚道:“这是刚刚那个人送来给你的,纸上有写你的名字。”

“我知道。”吴咎解开缠绕在上面的红色丝绸带,揭开盒子。

“蛋糕。”立刻认出这个雕细琢,看起来柔软香甜的物品,余砚的视线放在最中间那个椭圆巧克力牌上,“今天是你的生日?”

“明天。”

见吴咎坐下,从附赠的一个纸袋里拿出蜡烛插在蛋糕上,不由好奇道:“不是应该留到明天庆祝么?”

“明天和今天也没什么区别。”

点燃蜡烛,房角一角绽放光芒,原本没开灯的公寓因这一只烛光带来幽微暖意。蛋糕旁边的男子,终于不再是厌倦疏离的模样,暖黄光线映在他的眼中,焕发出明亮神采。

余砚也坐在对面,按照人类的习俗,问道:“要不要许个愿?”

“不用了,谢谢。”吴咎微笑着,在其他人面前,他是一个内敛寡言的人,半点没有在邵执文面前的锋锐。

看着蛋糕上颗颗饱满、莹润鲜红的樱桃,余砚道:“这个蛋糕很好看,是你昨天订的?”

“回国那天就订了。”

“那么早……”余砚似乎猜了一点对方心思,道:“准备跟邵执文一起过?”

“对,因为过完这个生日,三年就结束了。”烛光摇曳,他的目光随之闪动,“三年……真快。”

今天之前,他都不曾明白分手的真意,对于“不想耽误对方的前途,两人没有未来”之类的说辞吴咎一直报以质疑,为什么越来越光明的坦途会成为感情的阻碍?这不对,他无法接受,三年之约是拖延借口,他想一边寻求答案一边证明。

可吴咎忘了,这道题是两人的,尽管他用尽各种方法,只要对方原地不动,他们的感情永远是个僵局。

就像邵执文所说,吴咎的执着让他害怕。当感情里的一方不留余地倾尽所有,在另一方的眼里只是强人所难步步紧逼的时候,就真的是天平倾斜关系坍塌。吴咎被人放进这个情感衡量器上,感受过置于高处悬空般的极端温柔,才恋恋不舍这来自内心的震撼和悸动。

如果不是渐渐靠近的距离,也许他就不会重新从顶端坠落,在失重的惊悸中加速毁灭,最后碎裂的,是无法重来的时光沙漏。

左□□倒的沙漏中盛放的,是他与之相似的少量回忆,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短暂人生中的三分之一,熠熠沙粒接连不断滑落,反复重播着一个人的故事。那些视为珍宝的岁月,难以重返,他等在原地,对方也不会再回来了。

当参悟到这一点时,吴咎终于知道,深究分手原因毫无意义,就像人生坦荡通途的分叉口,有人选择一路直前,就必定有人消失在拐角处。

蜡烛烧去一半,滴落的烛泪凝固成突兀的一团,烛芯上的火焰随着流窜而来的风不断跳动,闪光间,余砚看到对面的人身形正在发生变化。

他正以比蜡烛融化还要快的速度变得透明,像抽取假象躯壳里的每一种色,成为真正与虚空融为一体的幽灵。

“你的时间到了。”余砚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问道:“要尝尝蛋糕吗?虽然没有味道。”

吴咎抬眸凝视蛋糕上的生日蜡烛,良久后,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现在,你还要什么想做的?”余砚顺口一问,他知道此时此刻对方已了无牵挂。

“没有。”

黑暗中有个男子走出,目光随意扫过坐在桌边的人,沉声道:“走吧。”

吴咎配合余砚随他一同起身,走到玄关处,余砚准备去输入密码的时候手被人牵起,他及时反应过来拉住吴咎,跨出一步的距离,三人便出现在门外走廊。

余砚突然想到一件事,对吴咎道:“你的画……完成了吗?”

吴咎平淡的语气回答道:“没有,不过不重要了。”

想到那是对方日夜赶工的画作,余砚心生好奇:“我想看看。”

傅见驰看着余砚请求的眼神,道:“我和他在这等你。”

不消一刻余砚就打开公寓门出来,三人走进电梯。

“看到了吗?”吴咎主动道。

“看到了。”余砚丝毫不隐藏自己的想法,古怪地看了创作者一眼,道:“你说是从没看过的风景,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很普通,难道是因为没有画完?”

“不是,是它的确就很普通。”

吴咎的脸上浮现隐隐笑意,带着几分恬淡,余砚虽不解,也不由得信服,或许在旁人眼中的普通,正是未看到的独特之处。

走出小区,便看到一辆小型巴士车缓慢行驶而来,稳稳停在他们面前。

吴咎往前面望了一眼,道:“无人驾驶,这是来接我们的车?”

“没错,上车吧。”

余砚和亡灵坐在一排,傅见驰照旧坐在他们时身后的位置,待坐定后,阴阳车自行启动,朝着浓稠黑暗的道路尽头驶去。

满天飞雪……在偏离人界景物后而来,宛如童话中灵飞翔抖落的羽毛,它们摇曳在银蓝色夜幕中,形成比星空还要浩荡繁丽的动态之美,以凡尘中一颗沙尘还要轻盈的身姿飘舞,由天空投落大地,它的陨落更像是一场破茧化蝶的重生。

如果可以站在这样的雪原里,余砚一定会托起手掌,等冰冷的雪片轻轻置身手心,落在他的肩头、发梢、眉睫上。

吴咎微笑道:“看到你很喜欢看下雪。”

“因为很美。”余砚的视线离开窗外的景色,道:“对了,你画过雪景吗?”

“画过,不过是很早的时候,现在很少能在城市看到这样的雪了。”

“待会到了冥界,路过幽冥河就要去转生路了,来世你想做什么,还想当一名画家么?”

听到他的问题,吴咎轻笑起来,道:“这个不是我想就可以决定的吧?不过……如果还能拿起画笔,我不一定能成为画家。”

车停在一片幽暗中,吴咎和傅见驰起身,在快下车的时候他转头问道:“邵执文也会来这里吗?”

余砚如实道:“不会,他无法转生。”

吴咎眼中划过一丝暗淡,礼貌地跟他道别。

幽冥河中,莲灯漂浮,他知道自己即将迎来新生,对于未知的世界他没有畏惧,也没有感到丝毫期待,但这不过是暂时的,等不久后一切将归于寂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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