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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仇敌忾,却也多了几分欲言又止。

这些视线分毫不差的落入少年眼内。

其实不用张启山说,日山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在高烧之中头脑还有些浑浑噩噩,却也听见日本人搜房时不断蹦出的“磺胺”二字,再见到后面裹伤的众人,他心知自己是个病号才逃过一劫,可其他人却算替他这个“罪魁”挡了劫数。

“嗯……”他闷闷的应了声,有些走神,如果不是自己需要抑制剂,如果不因为自己是个坤泽,如果不是他非要从东北找来,如果、他不是这个少夫人。他豁然将这份思绪及时压制在脑内,但抬头看向张启山的视线却带上了一丝水光。

张启山心中一顿,本想抬手捏捏少年的脸,却想到昨日日山对自己的抵触,手抬到一半终究放下了:“再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没你的事。”

日山的容色一时间煞白,他本来是该替家主分忧解难的,而不是拖后腿、求保护、卖凄惨他这个少夫人,当的太不称职。

这件事最终以日军无果而告终,但是为了惩戒劳工中居然有人胆大包天的实施盗窃,日本人给出全员饥饿三天的惩罚。

没有饭,还要上工,最终有两个年纪大的劳工倒在了山洞中。张日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拽着双脚拖了出去,颓废消瘦的身体在山洞里留下一道灰扑扑的脏线,那恐怕就是他们留在世界上的最后证明。

张启山发现日山越发的不对劲,自从磺胺事件之后,日山就不愿意再接受他的任何照顾。脏活累活抢着干,一到饭点还会藏得不见人影,让张启山想多分给他口吃得都不行。而且时常叫他,往往也是叫了几声才有回应,可身体状况看似又已无大碍。

张启山想了想,没再多管。

日山很抵触他,从这次见面就生分,那日在医务室的欢好解春也是千般不愿。那既然都是“责任”与“信息素”的制约,没了好感,他确实也不便再往上凑。张启山甚至思量,若是他们能逃出去,如果对方愿意,就和老宅谎称其遇难,放他一条生路。不让日山成为傀儡,让他能有选择人生的机会,不是自己一直以来的私心么?

只是这样的思绪梗在胸怀,却令他无端憋闷,抡起一锤子砸下去、土石崩裂。他想他大概是栽了,栽在一个sub手上,明明是他一开始不要人家,到头来舍不下的还是他自己。

这个姿态,挺难看。

可劳工营不是给他想这等风花雪月的地方。因为有了偷盗事件,日本人对他们的管束也越发严厉起来。惩罚加倍,稍有不慎就会被克扣口粮,让一众兄弟们叫苦不迭。而因着日山的离群索居,又没了张启山的靠近,以张泽洋为中心的一众人没少在背地里指点他。

日山却像是毫无所觉,一人干活、一人吃饭,见到张启山便是垂首恭恭敬敬的一句“家主”。

张泽洋觉得自己受不了了,已经快要五十天,缺衣少粮,忍饥受冻。而且日本人管束的越来越严苛,他们逃出去的机会也越发少的可怜,如果到了冬天,就算他们这一队人能杀出去,陷在鸟不拉屎的偏远老林,也只会冻死、饿死在路上。而开春……他们还能活得到开春么?

他决定把张启山出卖给日本人。

他知道张启山是很值钱的,在长春的时候日本人的坦克开进来,满长春的大喇叭里面全是通缉张启山的广播。只要活的,活着就值两千大洋。张家军也要,死五十活一百。张泽洋不懂张家内部那些弯弯绕,却也知道张启山是个会寻龙点穴、挖宝盗墓的高手,日本人来中国烧杀掳掠,自然惦记地里头的那些个宝贝,所以才会需要张启山。

既然能活命,也不算是……“出卖”了吧?更何况他可以和皇军谈谈条件:供出张启山,能否放了他们十八个弟兄?

日山躲在山洞深处,默默的啃手中冷硬的干粮,他用后脑枕着身后的山石,盘算着不知自己的身体还能撑上多久。产后没有好好休息的后遗症逐渐蜂拥向他,侵蚀着他的神经、渗透入他的骨缝,原先被长老们操练几天也不觉着累,在这里干上半天的活就会觉得头晕目眩、恶心耳鸣、夜里还时常失眠,那日家主叫他好几声,他都没听得见。

很糟糕,他不知道这样的身体,还能有什么用。

可若是这就死了,没看到家主逃出去,恐怕他也闭不上眼。其实,日山想不通的还有另外一件事,虽然说营房中的弟兄们是替他挡灾挨打,他也十足的愧疚,但是他自诩那日和家主出去并没有留下那么多的破绽,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整个营房的人第一个暴露在日本人的视线之下?日山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又或许正是这种不安,才支撑着他一直没倒下。

虽然他自比早已轻如尘埃,但还是做不到将张启山一个人暴露在危险之中……

日山远远的就看见张泽洋走了过来。他藏身的地方是山洞中的一个三岔路口边的小洞,又在一块大石后面,这是他为了躲张启山的“小灶”特地选的地点他能轻松的看见外头,外头却不会想到这里还猫着个人。只这里是山洞深处,张泽洋好端端的来这做什么?

日山不太喜欢家主的这个副官,眼里没活,也不太事事以家主为先。

而正想着,张泽洋停下脚步,鬼鬼祟祟地朝山洞外头张望了一下,似乎在等什么人。日山也顾不得再胡思乱想,一口吞了干粮,扶着腰趴在了石块上向外望去。不多时,居然从另一条道上走来了个日本鬼子,看肩章应该是个小队长。

他就听到张泽洋搓着手道:“太君,我昨日和您说的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军官的小胡子抖了抖,嗤笑:“张君,我觉得你的要求和你的筹码,相距的有些大。”

张泽洋看起来立刻有些不服气,他瞪大了眼睛争辩道:“怎么会呢!张……”他又豁然压低了声音,“我要给您的那个人,可是上头通报的,好几千大洋呢。如果您送他上去,升官发财不在话下。而我、只想要些钱,再带我的弟兄们走。”他看那日本人神色不善,赶紧扭转了话头,“不不,不用带弟兄们,我一个人走也可以,这里的事情我什么都不会乱说的。”

日本人看起来颇有些不耐,伸出了两根指头:“命,和钱,你只能选一个。”

“您!”张泽洋顿时原地绕了两圈。

鬼子却根本不买他的账:“张君,我有的是时间和你慢慢磨。但是你多犹豫一日,按照你的话,就是在我们这里‘多遭一日的罪’。”说罢,他掉头就走。

简短的会面不足五分钟,却让躲在山石后面日山从头凉到脚,他虽然猜测过是营房中有人异心,却从未希望这件事真正发生。而且,张泽洋想要出卖的不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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