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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张家长老扶着怀胎三月的日山躺入古楼的石床内,另有两名童子将早已做好的“尸人偶”抬上石床的右侧。

长老在少年身边蹲下身,拍拍他的手背:“忍一忍,带胎取血,对‘尸人偶’最好。”

“嗯。”少年的下颌动了动似是在忍耐什么,随后猛地抓住了长老的手腕,问道:“对孩子有影响么?”

“当然不会。”

“好。”

长老看他容色,低低叹了口气,数月来,这孩子的话越发少了,日山原本在家中就被教导的持重有礼,话本不多;而自打同家主圆房,别说话了,连气势也有几分逼近家主的不苟言笑。若说原来还称得上是个事事依从家里的孩子,破身以后仿佛一夜成长,倒有几分大冰坨托生似的渊岳峙。

只是他终究是个才过十六的少年,德越岁历,不祥之兆。

思绪之间,断度张派来的小童已经将“尸人偶”的左手与日山的右手交叠放入一个黄铜器皿中,再从腰间祭出一把寒刃,猛地一划!

鲜血迸溅,汩汩而流。

只是日山腕口的鲜血还不及落入腕下铜盆中,就见一道微亮红光自那“尸人偶”腕口的割伤中扩出,鲜红的麒麟血旋即就被“尸人偶”尽数吸走,连血液流势都能自人偶薄薄的肌肤中看的八成清楚。虽然家主幼年换血时已经经历过一次,但再次见到这等景象,还是让在场的长老们微微震惊。毕竟除了监管四派族规,给五派历任家主与家主夫人制造“尸人偶”,也是断度张一脉的不传之术。

冷汗自日山额角微微渗透,他身上带胎,又被放血,一直咬牙苦撑。

好在这事不长,那人偶“吃了”麒麟血,没有五官的白板脸也渐渐出现了变化,如同神迹似的逐渐有鼻骨、眉骨隆起,双眸与柔唇横生。待断度张的小童拉开日山手腕,手脚利索的替他包扎伤口时,原本宛如泥胎的“尸人偶”居然有了胸口起伏,除了没有意识、亦不会睁眼,看起来就是活脱脱的第二个张日山。

日山闷哼一声自床中坐起,侧头去看自己的替身。

张家在千年传承中,因血统与麒麟血的缘故,除了寿命较一般人长之外,往往还容易出现失魂症的状况,忘却前尘或迷失自我。所以为了保证张家这个庞大的机器可以维持运转,五派的家主与家主夫人都会有对应的尸人偶存放在距离该派最近的张家古楼之中,一旦失魂症发作,还能有挽救的机会。

但因为尸人偶极为难制,需要寻觅身量年岁与被仿体相当的新尸,下葬不满三日便将尸体盗出,以水银封住九窍,再放入大缸以八十一种药物炼化一百零八日,取出后剥离原尸面皮五官,以特制的动物皮代替。最后辅以新鲜麒麟血温养于水银棺内,方才算半成品。而这之后又需要与被仿体进行一次换血,才能算是正式完成。只是这人偶还另有一奇妙之处因为麒麟血非常霸道,温养以后若需“尸人偶”的五官变化的与“被仿者”完全相同,便需要“被仿者”的体内拥有极多的乾元信香。人偶得来不易,最强的乾元又往往是该派家主,遂数百年来,只有家主与已和家主结合过的夫人,才有获得“替身”的殊荣。

所以这个“替身”,往往也成为了检验“夫人”是否合格的最后一道工序。

通常在夫人与家主结合之后,怀胎三月时进行。

长老伸出手臂,扶着日山起身。少年的额角已完全被冷汗浸透,脸色也变得煞白全无血色,但是他站得很稳,一如那日张启山穿着中衣步出偏屋时的架势。

“可以了么?”他面向此次督办此事的断度张长老。

那长老认真检查着已被抬入金丝楠木棺椁的尸人偶,几分钟后认真点头抱拳:“回禀棋盘张少夫人,万事妥当。”

“好,”少年字字铿锵,“那我希望对家主与夫人的‘身份判定’到今日结束,没有问题?”他的双眸流转,桃花眼细细眯起,倒有几分森冷的意味。

“这是自然,二位本来也……”

日山却径直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在和您商榷,而是命令。即日起,棋盘张老宅关门毕扉,直到我顺利为家主诞下麟儿,不接待任何‘断度张’的盘审。”

“这”

“我查过古籍。”他扶着身匝长老的手握紧了些,强迫自己站直,没有一丝的晃动与露怯,“‘断度张’对‘棋盘张’的监管,是自从我起上数三代开始严厉,起因便是质疑我夫婿的祖父娶了外姓夫人,我夫婿的父亲血脉被质疑不纯。然而,历任‘棋盘张’家主并非以血脉取胜,而是主要考察统率力、决策力,能否率领家族走向辉煌。”

扶住他的长老,与断度张的长老一致看向少年。

日山继续道:“虽然张家血脉不可混乱。然而现值多事之秋,外有日寇、内含党争,时局飘摇,若是我张家内部还为了本不存在的评判标准去为难十分有能力的家主,并非明智之举。我夫婿慈父初丧,尔等便逼他与我圆房,他体恤家族传承已然从命,三月来更是接管棋盘张家务井井有条,依我拙见,他是个称职的家主,是也不是?!”

他最后一句抬高了嗓音,字句从丹田倾吐,几乎是将八年所学的武学在瞬间用到极致。日山素习刻苦,又有天赋,这一声厉喝可谓举座皆惊。他身匝混杂了家主乾元气息的坤泽信香也在此勃发,隐隐流露出威压,竟然惹得方才替他放血的小童脚下一软,当即单膝跪了下去。

在列长老也挑不出他话语中的毛病,纷纷颔首。

张家的规矩虽然吃人,但研究透彻了,亦可化为己用。

“所以你们口口声声的‘血脉纯粹’问题,我可以代为验证。家族选我成为夫人,看重的就是我身为坤泽,麒麟血剔透。这一点,在东陵觅宝已经得以检验。东陵宝藏我已分出一份送到断度张总舵供贵派家主检验,想必三月时间,已经证得明器价值,对我的血脉纯粹应该…也有所了解?”少年微微昂起下颌,蹙起眉宇,尖削下颚带着属于当家夫人的骁傲,配上周身气势,一时让平素耀武扬威的断度张长老也无话可说。

毕竟萝卜加大棒,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那么,既然问题已经解决,各位也没有疑虑。传我号令,即日起棋盘张老宅关门毕扉,到我生产为止,不接待任何‘断度张’的盘审。”

那断度张的长老还没晃神,扶住日山的棋盘张长老已经发话:“还愣着干什么?少夫人的命令,你们没听见么?”

“……是!”

“是!”

“是。”

一声声应诺响彻在张家古楼的内部,倒是给被四派联手打压了好几十年的棋盘张一脉,好好耀武扬威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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