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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了什么,他一时停住了那些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抬起眼角余光瞥向净涪佛身。

见净涪佛身稳坐在那里,面色如常,顾安心中待要松一口气,但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奇异感觉充斥在胸腔,又叫他控制不住地低声说了句话,“师兄动手的分寸,我自然是不担心的。可是师兄,你知不知道......”你的一举一动影响着多少人?

整一个佛门,连带着敬奉佛门,在佛门护持下生活的百姓,谁又愿意错过净涪师兄的一举一动?

举个简单的例子吧,倘若今日里这位师兄对他说上一个“好”字,怕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个消息就能传遍整座寺庙。再有一两个时辰,附近连同周边稍微靠近一点的百姓、信众都一定会知道这件事情。不出一日,他的一应消息就都会被摆放在耳目灵醒的人案前。

再然后,那些或是羡慕,或是打量,或是评估的目光就都会落在他的身上。

面前这位净涪师兄的影响力,就是这样的恐怖。

顾安真的没有夸大,甚至他觉得他自己还往低了说呢。

前几日净味沙弥才遮遮掩掩地告诉他,原来方丈师父会忽然领着他们一众师兄弟离开妙安寺,在这一处地界上建起如今这一座小庙,就是因为这位净涪师兄。

甚至也不单单是方丈师父和净味等一众师兄弟,听说景浩界各地,还有很多位大和尚领着自己的弟子从各处走出,寻找地方落地生根。

而据说这一切的起因,就是从妙音寺里递出来的一封信。

顾安心里头自个儿回想着这些消息,也有点后悔,他当日如果早知道这位突然站出来的师兄有这般影响力,他也就不死拗着要净涪师兄替他了却这段尘缘了。

不是说顾安舍不得这样的一次难得机缘,而是因为净涪佛身的影响力太过恐怖,他怕净涪佛身在中间一插手,能叫顾家几百几千年都缓不过劲来。

那样的话,对顾家来说,处罚就太重了。

但顾安自己心里也明白,现在想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净涪佛身可不是他说想请来就请来,想送走就送走的人物。就是可以,顾安自己也没那个脸面,他做不来这样的事情。

净涪佛身何等人物?顾安这样的顾虑,他只看一眼就明白了。

不过一时半会儿的,净涪佛身也没急着开口,而是等了一下,才道:“这点师弟尽管放心,我会注意的。”

既然净涪佛身都这样说了,顾安也只能点头了。

现在这个样子,他也就只能相信净涪佛身了。

顾安沉默了下来,一时没有说话,净涪佛身却想要多问一点,“关于顾家,师弟有什么想法吗?”

顾安所在的顾家,认真说起来,是另一个顾家的旁支。但和那个官宦层出、代代传承的顾家比起来,顾安所在的顾家专注于商贾之事,家中亦是难得的豪富。

顾安摇摇头,对家财万贯的顾家完全没有想法。

从最开始到现如今,他的心意都没有变过就是脱离顾家,出家修行。

不在乎他有没有修行的缘法,只要他能皈依佛门就好。

净涪佛身点了点头,却还是问得更仔细一点。

“那么,顾家大宅院里头呢?”他看着顾安,点出了一连串的名单,“顾大爷、顾大奶奶和顾老爷,甚至......顾夫人呢?他们......师弟你想要怎么处理?”

“顾家大宅院里头?”顾安苦笑了一下,才将他斟酌了许久的计较跟净涪佛身和盘托出,“顾大爷也就罢了,我......”

作为一个男人,在外头奔走着忙碌的时候,被自家亲爹带上了绿帽子,顾大爷满腔悲愤以致后来终于下狠手动作,顾安完全可以理解,但要叫他完全不介意,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要知道,在表相没有被戳破之前,顾安还一直以为,那个人就是他的亲爹。

他做不到还手报复顾大爷,又做不到完全不计较,所以只能是两清。

“顾大奶奶......我希望她能离开顾家,到一处安静而且干净的地方过安稳的生活。”

顾大奶奶,他的母亲,是一个软弱又悲哀的存在。

顾安怨不得她,恨不得她,却也无法再亲近她,所以也就只能这样了。

净涪佛身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没说话。

“至于顾老爷,”提到这个人,顾安第一次咧开了嘴,露出一个笑容来,偏这个笑容格外的冷,“他那么喜欢当男人,不如就不当了吧。”

净涪佛身抬起视线看了顾安一眼,依旧只是点了一下头。

说完顾老爷之后,顾安就没再单独提起某个人了。

事实上,顾安也不真不知道怎么面对顾夫人。

他其实知道,他在顾家日子只是面上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顾夫人,可是他能怪顾夫人吗?他能怨她吗?

不能的。

所以也就只能算了。

顾安静默了半响后,忽然问净涪佛身,“净涪师兄,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爱,爱不真切;恨,恨不够深;狠,狠不下手......

结果就像是现在他扒拉出来的那样,格外的软弱。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没用。

可是真要叫他想出一个能够快意恩仇的法子来,他又想不到。

整件事情里,他确实是受害者,但受害者不是只有他一个,顾大爷、顾大奶奶、顾夫人,哪一个不是受害者?可在同时,他们这些人中,又有哪一个是真的清白无辜?

顾大爷不是,毕竟他会落难在外,虽然不是他亲自下的手,却也有他的手笔;顾大奶奶这个他应该称呼一声母亲的女人,也不是,因为真正对他动手的人,就是她;顾夫人同样不是,他在顾家十余年的冰寒日子,十之八九都是她在背后推动。

这些人都不是,那他就能算是了吗?

他也不算。

不在于他做了什么,单只是他的存在,就提醒着所有人那些年到底都发生过什么事他本身就是那一根刺。

他选择不了出生,也决定不了自己的父母,甚至连影响他们都做不到。

这是一场悲剧。

他知道悲剧的源头在哪里,偏偏他做不到。

那个人到底是他的生身父亲......

顾安苦笑起来。

净涪佛身凝望着顾安,想了想,伸手一合。

“啪。”

一声脆响,落在这个忽然安静下来的云房里,惊醒了沉溺在那种悲愤、无奈以及迷惘混沌中的顾安。

顾安慢慢地抬起头,望向对面的年轻比丘。

他坐在蒲团上,身形安稳如磐石,面色还如他一开始所见时候的平静。甚至比起今日里初见时候的模样来,这位师兄唇边那点浅淡的笑意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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