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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人间,其实还有一条绳子。那绳子一头系在前方那人的手腕上,另一头却是系在后头那个人的手腕上。

不过便是绳子的两段系在几近相同的地方,那绳子的系法也有着相当的差别。

前方的人,绳子是直接系到了他的手腕上,中间没有任何阻隔或是铺垫,就直直地磨着他的皮肤上。这样冷的天,那绳子该也是被冻得僵硬冰冷的。而那样僵硬冰冷的绳子,就直接磨在那人的手腕皮肤上,想也知道该是又冷又痛的不舒服。

可那人就是没有取下,也没有给它包上一层布垫或者是直接让它落在衣袖袖口上。

该是怕磨坏了衣裳。

然而,跟绳子系在前方那个人的直接和简单不同,系在后头那个人的手腕上的绳子却是更灵巧和舒服。

绳子与人手腕锁系着的地方被人小心地缝了好几层碎布,虽然看着也不会多有舒服,却总还是比前头那个人好得多,且那锁系着手腕的绳子底下也还垫着好几层袖口呢。

这会儿,给他系上绳子的人该是没怎么在意他这几件衣裳的了。

两个人成年人走在一起,却还要用一段绳子系在一起,其实是很突兀的,但他们两人实在靠得太近,几乎是紧挨着一起,而且那绳子也不甚显眼,所以就非要到他们走得近了,旁人才会发现那根牵系在他们中间那一根灰朴朴的麻绳子。

净涪佛身目光在这两人有着不少相同之处的五官上转过一圈,便知道他们是一对父子。

一对......与这世上其他父子不甚相同的父子。

净涪佛身看了看那身量已经成年但行为举止就是带着几分独属于孩童的天真纯挚的儿子,心下了然。

这两人一开始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净涪佛身,他们紧靠着,低头赶路。

净涪佛身就站在原地,等到他们走到距离他前方不远的时候,就抬起了一只手臂,拦在了两人身前。

净涪佛身的动作真算不上多突兀,但因为那两人都是埋着头往前走,眼睛只看着他们身前三尺远的距离,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净涪佛身伸出来的那只手。

而到得净涪佛身的下半身出现在领头那个父亲的眼中的时候,他再想要停下,却已经有点迟了。

那对父子中的老父亲势不及,兼之天太冷,他衣裳太薄,身体冷僵冷僵的,反应慢不说,身体还很不好控制,所以他不小心脚下一滑,就要扑向净涪佛身。

因父亲往前摔,后头的儿子也没反应过来,被带着也往前倒。

净涪佛身拦在他们身前的手掌往前方一递,不过稍稍施力,便将这一对父子都扶住了。

到得他们两人站定,净涪佛身才回了手来。

那父亲自己才刚站稳,都来不及查看自己的情况,便急急转头,去细看他身后那儿子的情况。

净涪佛身动作相当快速,他儿子虽然反应慢,身体协调、平衡能力差,却也什么事情都没有。

就是被吓到了,有点惊魂未定。

仔细察看过后面儿子的情况后,站在前面的老父亲才重新转过身回来,躬着身低着头,连连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那嘶哑的声音里,透出带出的,是满满的疲惫、惶恐和卑微。

净涪佛身一眼便能看出,这父亲......是习惯了。

不管是不是他的错,不管是不是他招惹的祸,也不管他面前的人是谁,他都习惯了先道歉。

这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卑微和讨好,很让人不忍。

没有被生活一遍遍磋磨过的人,不会有这样的一种习惯,也不会有这样的卑微。

然而,就是这样卑微的人,却牢牢地将他身后的人护在了怀里。

净涪佛身抬手将这老父亲扶起。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那老父亲才看见了净涪佛身的那一身僧袍。

他当即就舒了口气,也才敢抬眼去看人。

便是知道面前这人是僧侣,应该不会对他们两人有恶意,他还是小心翼翼地一寸寸抬起眼皮子,将目光小心翼翼地从下方抬起,往上艰难攀上面前这人的脸庞,到达那人的眼睛。

净涪佛身也正放落了目光看他,两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意料之中的,不过是目光的短暂碰触,那父亲就像被什么惊吓到一样飞快地回目光。

活生生的一只惊弓之鸟。

净涪佛身耐心地等待着。

那父亲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面前僧侣的其他动作,才又大了一点胆子,再度抬起目光去看净涪佛身。

如此几番闪躲之后,那父亲才让他自己的目光和净涪佛身的目光接上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但很快的,他又重新放落目光。

“这......这位师父......你......你拦下我们父子......是有什么......什么事情吗?”

他的声音也都是哆嗦的,净涪佛身知道,这真不是冷的,而是怕的。

也是说完了这句话后,那父亲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身边的寒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暖烫暖烫的空气。

像是有谁,将他们拉入了一个暖屋中。

冰寒似刀的风没有了,空气是暖的,暖得让人骨头都疏散了。

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第一反应却是转眼回去看他身后的儿子。

他儿子倒比他更快感觉到这个事实,正好玩地将他的两只手从薄薄的衣衫里探出,左右上下地挥舞着。

玩得高兴,又见他爹回头看他,他便就高兴地“啊啊啊”了好几声,似乎是在跟他爹说着些什么。

这位老父亲看着自己儿子脸上一整个月都没再出现的笑容,心里酸酸涩涩的,都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

他儿子不太明白事情,但似乎懂他此刻的心情,渐渐地了脸上的笑,了舞得高兴的手,转回来拍着他老父亲蓬乱的头。

就像他老父亲很多次对他做的那样。

但他到底不知事理,下手动作有一下没一下的没甚规律不说,更重要的还是他手上动作没轻没重的,拍得老人头都有些痛。

老人没呼叫,而是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

见他老父亲笑了,他也才重新露出个笑脸来,还左右前后地摆动着他的手,自个儿玩得高兴。

老人见他乖顺,很松了口气。

他再一次回过神来,却是摒住了呼吸,还低身跟净涪佛身问道:“对不起对不起,让师父您久等了。”

净涪佛身摇摇头,眼中那丝浅淡的悲悯悄然起,换上了些许笑意。

老人这会儿抬眼,正看见那点笑意,不由得再次松了口气。虽然他整个人还没有彻底放松,但那张写满风霜、苦难和倦乏的脸已经舒展了些许。

他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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