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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一家之主,又是王家村的里正,王氏一族的族长,有净涪、净封这样的贵客过来,他陪着本是必须的。

但王球子却是他自己做的添头。

往常这个时候,他还该是在被窝里睡着的......

王二看了乖乖地坐在他旁边,安安生生听着净封做早课的王球子,想起昨天夜里他和王大石与王球子爹娘试探着提起话来的时候王球子他娘的脸色,想想昨天夜里听到的那一声哭音,忍不住就想叹气。

可他听着耳边的木鱼声和诵经声,目光扫过前面坐着的净封,到底又将那口气吞回肚子里去。

王球子是不知道他家曾祖父和爹娘的心情的,还有模有样地从脖颈上褪下那串净涪给他戴上的佛珠,学着净封的模样慢慢地拨动着珠串里的珠子。

“咔哒,咔哒,咔哒......”

细微且不规律的声音被净封的木鱼声、诵经声压过,并没有落到王二的耳朵里头,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没看见了。

王二到底长长地吐出了那口闷气。

净封才刚开始做早课没多久,王二院子外头就又围了一圈圈的村人。

王二看了净封一眼,悄悄站起,慢慢退到了院子外。

才一转身,王二就看见了人圈圈外头的几张不甚熟悉的面孔。

说是不甚熟悉,那是因为这些人不是他们王家村的。

作为王家村的里正,王氏一族的族长,王家村里的老老少少,王二还真敢拍着胸膛说认识。但现在的这几个人,却就只是面熟而已......

不过虽然早了点,但王二心里头也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且他到底经的事多,稳得住,这会儿也不露怯,先扫了一眼众人,便带了王大石去招呼他们坐下。

人多,家里没有那么多的椅子,便是满村地去找,也太劳众,这会儿他让儿子们去各家借的竹席子就派上了用场。

连带着那些从十里八乡赶过来的村人也没落空,都有一个地儿坐下。

不过这些闲事,全都由王二一家招呼着,净封是不理会的,净涪就更是。

事实上,这会儿的净涪,其实也遇到了麻烦。

因为这一回他从王家村这里得到的这一段《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是第三分的大乘正宗分。而在这一段经义里,世尊释迦牟尼教大菩萨降服他妄心的方法,说要使一切欲界、□□、无□□三界众生的一切虚妄不实的妄想心都入于不生不灭的境界,如此才能灭除妄心。

然后世尊又说,凡是可以证明‘我’存在的任何境界,都是我相。

而除了我相之外,还说人相,说众生相,说寿者相。

世尊还说,唯有摒除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才是菩萨。若菩萨执着于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就不是菩萨,只是善男子善女人而已。

这样的说法,净涪闻所未闻。

不单是他,甚至连景浩界中的芸芸佛修也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经义和佛理。

堪称石破天惊。

第519章

519

景浩界的佛门中,以天静寺为祖寺,各佛修弟子泰半以超脱尘俗、往生净土佛国为修行目的。便是妙音、妙潭等六分寺,也都是从天静寺分裂而出,哪怕它们的立寺理念和天静寺那边有着不可修补的分别,但它们还是没能彻底拔除天静寺对它们的影响。

所有人都得承认,妙音、妙潭等六分寺与天静寺还是有着藕断丝连的联系。

天静寺崇佛敬佛,将佛陀视作无上至尊,每日里参拜供奉,唯求佛陀一丝怜悯,将他们接引入净土佛国,超脱轮回。而妙音、妙潭等六分寺,虽然也在极力完善自己立寺的理念,但很多地方,也还保留着天静寺那边的修行态度和方式。

然而,所有的修士修行,甚至包括世上所有众生生存,其实都是想活,想活得舒服,想活得坦荡。

这所有一切,又都着落于‘我’。

‘我’如何存在于世?如何确定‘我’的存在?

六感。

我见故我在,我听故我在,我闻故我在......我思故我在。

所有众生一切所为,挣扎求存,都是为了自我的存在。

可这些可以证明‘我’存在的境界,在这一刻,却统被世尊归为我相。

依世尊说来,修士活着,生灵活着,总要领悟道理,孜孜不倦地获取知识,其实都是想要活得明白,活得清楚。

在领悟道理,能够取舍任何境界,譬如领悟了烦恼由我相所剩,所以舍弃我相,这就又被世尊称为人相。

而除了我相、人相之外,可以证取的境界和通过领悟道理来证取境界的,还有众生相。这一重境界,灵明觉知,可上天可入地,可作众生,是为世尊所言的众生相。

在分别我相、人相、众生相之后,觉悟我相、人相、众生相,但守一尊不生不灭体的,便就是世尊所言寿者相。

依世尊所言,唯有放下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才能领悟无上正等正觉心,才是菩萨。

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在这一场讲经说法中,净涪佛身都能听得明白,但他第一步就被拦住了。

我相。

我相与我,有净涪本尊在,净涪佛身原是可以辨别的。毕竟净涪本尊曾窥见真我,又有本性灵光时时照拂灵台,灵台清明无垢,本应蒙蔽不了他。

可不知是因为净涪本尊此时还停留在自己的识海世界,与净涪佛身间隔着时间和空间的距离,且净涪佛身又在顷刻间接触到这样超脱他认知之外的佛理,竟在此刻混沌了。

明明我相只是表相,而非真我,但他就是混混沌沌的绕不出来,生生陷了进去。

净涪本尊和净涪魔身都在定中,虽然察觉到净涪佛身那边情况有异,到底没能立时从定中醒来,及时给净涪佛身伸出援手。

在那处空间中高坐的世尊释迦牟尼虽还自垂眸,循环往复地与下方弟子解说佛理,但总还留了一丝心神在净涪佛身身上。

他看他混沌,看他绕圈,也时刻准备着将他从这种状况中拉出来。

可到底,用不到世尊释迦牟尼。

净涪佛身自己就在那种无止无尽的迷茫中跨了出来。

看着那眉心处金婆罗花印记流转金光的净涪佛身睁开眼,眼底浮起一片乍亮的天光,世尊释迦牟尼扬了扬唇。

霎那间,天音飘渺,天花洒落,地涌金莲。

然则净涪佛身没有目睹这个胜景的福缘,他才刚抓住一线明悟从那种混沌境界中脱出,还没看清眼前种种,整个人便已经从那处莫名空间中脱出,回到了净涪识海世界中。

净涪本尊、魔身、佛身三身同时睁开眼睛,可也只这一眼,他们的眼睑便自然而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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