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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涪,再不多话,只将这件事记在了心底。

这番事了,程沛本应回返他自己暂居的云房里去,不再继续打扰净涪修持。但他犹豫了半响,还是抬起头,看着净涪道:“大哥,我打算明日就离开万竹城。”

净涪闻言,只是抬起眼睑看了程沛一眼,点头应了下来。

程沛舒了一口气,却又低垂了眼睑,目视案桌下方的阴影,道:“大哥,我打算在外头游历一番......”

“等我修行有所成,再回云庄里去。”

程沛咬着牙将这一整句话道出,却不敢去看净涪的反应。可见对于净涪是否会同意他这般行事,程沛他心中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可是程沛也已经想定了。

他招惹了一整个魔门!

如果他就这样直接返回云庄,怕是会将魔门的人也带到云庄里去。魔门的人向来肆无忌惮,尤其是那些魔门长老们,即便沛县属于佛门的地界,也拦不住他们出手。

他们一旦出手,牵连的就是一整个云庄的人,甚至还有可能带累上整个沛县。程沛不太担心自己,但却担心因为自己牵连上那么多人,更担心那些人会对沈安茹下手。

就算这件事发生的几率是万一,程沛也不想去赌,更不敢去赌。

净涪看着低下头去的程沛,眼波微闪,最后,他伸出手,摸了摸程沛的脑袋。

程沛陡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抬头愣愣望着净涪。

趴坐在净涪身侧的五色幼鹿也一并瞪大了滚圆水润的鹿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净涪和程沛。等到它回神后,它立时从地上蹦了起来,头顶修长优美的鹿角一下下抵着地面磨蹭,后背往后拉伸,前肢连连扒拉着地面,一副就要扑向程沛,拿自己修长又坚硬的鹿角直接去捅程沛的模样。这些犹自不算什么,更为恐怖的是,五色幼鹿头顶鹿角上披着的那一片五色神光也在蓄势待发。

净涪看着完全不敢置信的程沛,唇边快速绽开一个微小的笑容。这个笑容一闪即逝,快到能让人以为那就是错觉。

最起码,能让屋顶上方突然出现的提着酒坛子的那个人以为是错觉。

净涪回手。他的手臂在案桌上虚虚地划过一个弧度,却恰好拦下了五色幼鹿的动作。

被净涪阻拦,五色幼鹿再怒气攻心,也都只能就此罢休。

程沛不知道自己避过了一劫,他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看着净涪嗫嗫嚅嚅地道:“大......大哥......”

净涪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程沛眼眶一红,但他不过眨眨眼睛,便压下了眼眶里泛起的微波,他也是点头,慎重又认真地道:“多谢大哥。”

“在我能够自保,返回程家之前,母亲就劳烦大哥多些心思了。”

净涪又是点头应下。

说完这些事后,程沛见时间已经不早,他也就不再打扰净涪,起身告辞。

“那我先回去了,大哥你早点休息。”

净涪只是随意地一颌首,看着程沛起身离开。

趴在净涪身旁的五色幼鹿小心地观察着净涪的情绪变化,待到净涪目光落在它身上的那一刻,滚圆水润的双眼准确地露出夹杂着愧疚后悔和知错的眼神来。

净涪定定地望了它一阵,单手撑在案桌上,从蒲团上站起,头也不回地推门走到屋外。

五色幼鹿无措地看着净涪的背影,却不敢跟上去,只从地上站起,“呦呦呦”地冲着净涪的背影直叫。

声音可怜兮兮的,听得屋顶上头那个不请自来的人也不紧起了几分同情之意。可惜的是,哪怕再是可怜乖巧的作态,拿到净涪面前,也难以打动得了他。

五色幼鹿眼看着净涪阖上门,前肢迈出几步,却还是不敢上前,仍旧留在屋里,低头自怜。

坐在净涪禅房屋顶上方的那个人见净涪站在院中,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他,一双眼睛似乎浸满了夜色一样的墨,不见往日的清净宁谧,反倒显出一种难以言述的恐惧。

这景浩界中万万千的修士,如果有幸看见这样的一双眼睛,少有人能够不为所动,仍旧安稳如初。更多的人怕是要连站都站不稳,甚至是被吓得软软地瘫倒在地。

但那些人中,绝对不包括现如今坐在那屋顶上方的那一个男人。

天剑宗左天行。

此时的左天行仍旧一身天剑宗弟子袍服,仍旧腰佩紫浩剑,仍旧俊美朗目,然而他的那双眼睛与往日的他又截然不同。

这样一双锋芒内敛却又暗隐剑光一往无前的眼睛,是净涪曾经极为熟悉的眼睛。

这样的眼睛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了,甚至都有一点怀念。

然而净涪不过是定睛一看,便发现了那双眼睛中隐隐带出的衰败和无奈。

净涪还待要细想,上头左天行却冲着他抬了抬手,晃了晃他手里拎着的那一个酒坛子。

“妙音寺的净涪啊......不介意的话,来陪我喝酒怎么样?”

净涪看了他一眼,虽然因为位置的原因,净涪需要抬头,但落在左天行身上的视线,却仍旧仿似俯视。

这时候左天行半点也不介意。

他甚至能够明白净涪看他那一眼所蕴含的意思。他扬手往自己嘴里倒灌了一口烈酒,大笑着道:“哈哈哈......是了,你现在是出家了的沙弥啊,不能碰酒了啊......”

“那我就自己喝了......”他语音不清地咕囔了一句,“你别太羡慕。”

左天行的声音不小,闹出来的动静也大。但不管是同在一个院子里的程沛,还是程沛识海里的司空泽,更或是还趴在屋中地上的五色幼鹿,甚至是仍在小法堂里的清沐禅师,对此却都是一无所知,仍在忙活着他们自己的事情。

净涪也不觉得奇怪。

他向前迈出一步,身形随风而起,轻飘飘地落在了屋檐上。

左天行对此仍旧不意外,他还在往自己的嘴里灌酒。

净涪也任由他喝,自己在屋檐的另一侧坐下。

今夜无雪,只有狂风和寒星。夜幕之中,他们两人一左一右各据一方,各自自在,看着倒也透出一分莫名的和谐。

净涪侧头看了左天行两眼,见他还在往嘴里倒酒,便也就随他去,自己微微垂落眼睑,静坐入神。

神游之中,左天行的声音伴随着狂风的呼啸声落在耳边,没有让净涪心烦,反倒生出几分看戏的兴致来。

也不是左天行是不是喝醉了,又或是他本来就是想要借酒开口询问,他竟然直接问道:“皇甫成,你是不是早知道苏千媚的事情?”

苏千媚的事情?

净涪睁开眼睛来,略带不解地看着左天行。

然而左天行此时看着是喝醉了,意识却极其清明。

他清楚地看见净涪那看似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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