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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街乞讨,常常讨来的食物也好,灵石也好,最后能留在他自己手里的总是少得可怜。

直到一个冬天,那年冬天特别冷,他没什么衣服,年纪又小,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也还是冷得瑟瑟发抖,他之前跟着的那群乞丐早就换了据点,并没有人愿意带上他这个累赘,他只能一个人躲在一个破庙的墙角里,外面下着大雪,他出不去,他觉得自己很困,他想要么就这么睡着好了。

睡着了就不会被人喊野孩子了,睡着了就不会被人踢着骂小乞丐了,睡着了就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了,睡着了再也不醒来就太好了……

“唉……”他在一声叹息中醒来,然后面前多了三个香香软软的大白馒头,还有一碗热乎乎的粥,他太饿了,又没人教他,他当即便大口大口地吃着,然后也不管烫不烫,就一个劲儿地喝着粥。

被呛到眼泪都出来时,他能看到了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袈裟的男人,浑身仿佛发着光,对他轻声说:“慢点喝,不要急。”

他点了点头,还是没有慢下来,他饿惯了,不快点吃,说不定下一刻馒头和粥就被人抢走了,这种观念在他脑海里根深蒂固,等他全部吃完以后,肚子胀胀的,他一愣,视线有些模糊,他好像饱了啊,原来吃饱是这样一种感觉么?也不是很舒服,肚子还有点疼……

“怎么了?不够吃么?”男人的声音十分的温和。

他抬起头,眼泪止不住一般“啪嗒啪嗒”往下掉,怎么回事?这个人怎么不叫他小杂种?怎么不骂他小乞丐?怎么还给他吃的?

他小小的脑袋装不下那么多思考,他忍着肚子不舒服,就站起身,眼前一黑,他被扶住,香香的气味,与刚刚的大馒头不一样的香味,更好闻,他站直。

然后便看到那洁白的袈裟上黑了一块,乌黑的双眸中满是瑟缩,身体止不住一颤,他想到了他曾经撞到一个人弄脏了那人的衣服后被打个半死的时候,他往后一缩,就双手抱头:“别打我,我疼……我会讨饭的……”

“不打你,也不用你讨饭,”男人温声说,眼中闪过一丝叹息,一切皆是缘,“我帮你揉揉肚子。”

那是第一次有人愿意靠近他,不嫌他脏,不嫌他臭,那是第一次有人愿意给他吃的,三个馒头,一碗粥,那是第一次有人愿意给他揉肚子,轻轻的,很舒服。

男人给他留了一床棉被,然后就消失不见了,他想可能这就是神仙吧,神仙总是要回到天上去的。

但那一个冬天男人每天都有来,有时候人没来,他醒来却能看到吃的,都够他吃一天,那是他有意识以来最饱的一个冬天。

天气转暖,男人渐渐消失不见了,他想神仙回去了,他躲在庙里好几天,心里是期待着还能继续看见男人。

他没有等来男人,却等来了新的乞丐群,他们抢走了他的被子,他人小力气小,最后只扯到了被子的一个角,还被打得浑身是伤,他却把这还没巴掌大的破被角放在胸口紧紧地捂着,然后爬出了庙外。

他又开始了一个人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每每到快要撑不过去的时候,他都想,他要活着,活着才有可能看到他的神仙,直到有一天,他把满是泥泞的手用河水洗干净以后,从怀里掏出了破被角,小心翼翼地抚摸着。

破被角却被扯住拿走,然后他听到一声嗤笑:“还当小野种每天宝贝着的是什么好东西?这不过就是一块破布罢了!切……”

他扑上去夺,却眼睁睁看着破被角被扔到了河里,他想也不想便跳了下去,他忘了根本就是一个旱鸭子,他抓住了破被角,然后脸上的嘴角还没扬起,便扑腾了两下,慢慢沉了下去。

等他睁眼,他便看到了属于他的神仙,他听到了他做梦也不敢想的一句话:“你愿意跟我走么?我要渡化你。”

他哪知道什么是渡化,他只知道男人要带他走,他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然后平生第一次好好地洗了澡,穿上了干干净净的衣服,头发被剃光了,脑袋和男人一样变得光溜溜的。

然后他听到男人问他:“你愿意当我徒弟么?”

“当你徒弟可以一直跟着你么?”他并不知道徒弟是什么,他只想着不能让他的神仙跑了。

男人轻笑,点了点头,于是,他便连连点头:“那我就是你的徒弟了!那你是我的什么?是我的神仙么?”

“我是你的师傅,你以后要叫我师傅,”男人摸了摸他的头,“我不是什么神仙,我走的是佛之道,以后要成佛的,你叫什么?”

“师傅?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小杂种,野孩子,或者小野种,小乞丐,”他淡淡地说着,脸上有着不属于孩童的淡漠,然后他又扬起了一个笑,“我是你的徒弟,那我就叫徒弟好了。”

男人也就是了然闻言手一顿,了然看着小孩儿清澈的双眸,一向淡漠的心有些心疼,他回宗门路上的时候途经那寺庙,本不欲停留,却听到了微弱的喘息声,然后他看到了破庙中发烧的小孩儿,若是他不出手相救,小孩儿必然当夜就会死去。

了然天生佛眼,一眼便能看出小孩儿因为上一辈子为非作歹,这一辈子注定凄惨,显然救下小孩儿并非是一个明智的决定,然而一时念起,他终是回头,救醒了小孩,他从前不知道为什么他师傅常说“佛修淡漠,然我佛慈悲”,他从前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前辈明知道是救了可能有业报,还是会救。

他现在终于知道了,他叹了口气,摸着小孩儿的脑袋道:“以后便唤你一念吧。”

一念缘起,或善或恶。

一念听了只觉得鼻头微酸,他也是有名字的人了,听起来就很好听的名字。

一念便跟着了然修行,了然修佛,他也修佛,他跟着了然回了南华宗以后,渐渐发现了然是真的厉害,是南华宗的长老,了然不止有他一个徒弟,还有三个徒弟,了然让他唤他们师兄。

一念刚入南华宗的时候连大字都不识一个,了然也很忙的样子,就叫他师兄们教他,他虽然心中胆怯,却始终认真地学着,他也渐渐发现了然对几个徒弟的态度并不一样,了然对他的师兄们总是很放心,对他却多了很多说教。

他老老实实地都学了,把了然的唠叨劲儿都学了□□十,他渐渐长大,他想了然不把他当个孩子看,他想看到了然对他满意的眼神,他希望了然会因为他而感到自豪,他想离了然更近一点。

他越来越努力,他认真背着各种饿经法,他没日没夜地修炼,他想总有一天了然会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你长大了。”

于是他偷偷下山历练,他见义勇为,积了不少功德,他回了宗门满心欢喜地想给了然显摆的时候,却看了眼因果线,眉头一皱,他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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