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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急切地问:“出什么事了?”

言朗定了定神:“没事,有只小鬼,被我解决了,在下面等着我。”

路远默然,虽然明白什么小鬼大鬼都奈何不了言朗,可见不到他下地,整颗心就是揪起来悬在空中的。

言朗这次谨慎许多,他捏了决竖起屏障,将剩下来的那株灵芝罩在其中。他将却害符举起,正打算朝灵芝盖过去,旁边突然响起一个急急的声音:“慢着!”

东方恪!

一只手伸过来毫无阻滞地穿过言朗在灵芝旁边布起来的屏障,正好挡在言朗的却害符前面。言朗不明所以地看着东方恪,东方恪笑一笑:“兄台且慢,这灵芝机灵得紧,却害符对付一般仙草绰绰有余,却是挡不了这小家伙逃跑。”

言朗回手:“你说怎么办?”

路远在下面看见又生意外,忍不住也从河边腾上来,言朗话音刚落,他便已经落在了言朗旁边。寻了块凸起站稳了,路远才看清这突然出现的人竟是不久前在河边遇见的那白衣袍之人。

东方恪打量了路远一下,赶在两个人疑问发出之前道:“这忘川河边的灵芝灵性太重,采摘不仅要等天时地利,还需人和。正好,在下看这位公子与这灵芝倒是有缘。”

言朗与路远对视一眼,他想了会儿点了点头,将却害符交到路远手里。

路远当机立断地接过来,在言朗缩回手之前就已经将那符贴在了灵芝伞部,符咒隐去,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灵芝伞部边缘。灵芝瑟缩了一下,终究是没有消失,他于是放心地掐住根部,将整株灵芝采了起来。

他默默松了口气,抬眼去看言朗,言朗对他一笑,两人腾起飞下,东方恪跟在后面落定站稳。

路远伸手跟言朗要专门的灵物储袋,东方恪不动声色地看着那灵芝,良久才淡淡地笑了一下,移开了目光。

路远余光看到他的表现,忍不住问道:“这位大哥,也是来采灵芝的吗?”

言朗看向东方恪,东方恪也不瞒,爽快一笑:“是。”

路远装灵芝的动作停了下来,东方恪顿一顿无所谓地道:“本以为可以得一株,却不想被一只灵力低微的小鬼毁了,想来是天意如此。”

路远跟言朗对视一眼,迟疑地道:“这……”

“无妨。”东方恪摆摆手,“不必歉疚,这灵芝本就由你采得。说到底它于我也无太大功效,给更需要的人自然好。”

言朗这才开口:“这回是受人所托,不然这灵芝就给东……就给你了。要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尽管开口。”

东方恪大笑两声,接口道:“要的就是阁下这句话。”

三人在三生石旁席地而坐,捏了屏障隔绝周围的魂魄。

孟婆远远地看着这组合,难得地皱了一下眉。一个摇摇欲坠像是马上就要灰飞烟灭的魂魄,一个手执斩妖刀总是在地府里来来回回的掌镜猎人,还有一个灵力强盛却带着奇怪气息的少年,怎么看怎么奇怪。她不过望了片刻,摇摇头又去舀那汤药,心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地府里的人,最忌讳探究太多。

沉默了一阵,东方恪抱拳开口:“在下不才,虽只剩点残破的魂魄,却也能看得出二位非冥界之人。不知怎的,竟与二位有一见如故之感,时间紧迫,在下实在无人所托,只好劳烦二位了。”

言朗回了一礼:“尽管吩咐。”

路远接口道:“在所不辞。”

东方恪笑得磊落,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心,口气平静:“阳间日出之前,我便要魂飞魄散了。”

言朗一下子听见这话几乎有五雷轰顶之感,他本就察觉到东方恪魂魄气息不稳,却没想到竟到了要灰飞烟灭的程度。他急道:“灵芝可以阻你散魂吗?”

东方恪惊讶于眼前这人对自己的关切,心里起了点狐疑,但还是照实回答:“不能,顶多拖上十天半月而已。”

路远此时比言朗要冷静一些,他问道:“是需要我们带话给什么人吗?”

东方恪点点头:“不错。”

言朗的失态转瞬即逝,他斩钉截铁道:“你说。”

“我有一好友名濯缨,姓陆。”路远心里一震,之前所有的猜想都得到了证实,有什么巨大东西就要浮上水面了。他转头去看言朗,果然看见他眼里压抑不住的一丝痛意。

“二位若是能代我寻得他,请替我告知几句话。”东方恪接着说,边从怀里掏出了一方绢帛。那绢帛上画着龙飞凤舞的咒文,他瞧了两眼递给言朗,“他转世应该有好几回了,但就我对他的了解,他兴许还留着前世的记忆。此符乃千年之前他亲手所画,凭借这气息找到他应是不难。”

言朗状似平静地接过那符咒,指尖却有些压不住的微颤,他看着东方恪:“要跟他说什么?”

东方恪认真地盯着言朗,仿佛真的透过言朗的眼睛看到了他千年之前的旧友,他一句一顿道:“天道不可违。”

言朗呆了一瞬,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路远默然旁观着,东方恪转瞬从方才严肃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摇摇头接着说:“这是第一句,第二句是请他帮我转告千叶一声,不要等我了。”

“她都等了一千年了,怎么可能不等了。”

“她心怀大义,分得清轻重,我是不得不死,她不会怪我的。”东方恪笑一笑,看着不远处的孟婆,平稳道,“一碗孟婆汤下去,一切便都两清。我连轮回都入不了,来世自也无从说起,还有何可等呢?”

言朗终于抑制不住情绪,使劲压住了颤抖,声音便显得有些愤怒:“为什么?为什么会散魂?跟千年之约有关对不对?”

东方恪不置可否地苦笑,缓缓举起手来,言朗和路远惊讶地发现那手已经变得透明,他整个魂似乎正在快速地融入空气中。言朗嘶吼一声:“东方!你告诉我,言水那一战,我被送回上南山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东方恪仍旧在笑,嘴唇开阖:“对不起。”

眼见着面前的人马上要消失不见,言朗失态地扑过去,却扑了个空。路远看见东方恪完全消失前的最后一秒是看向自己的,那张脸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他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因而迷惘又愕然。

言朗反应不过来似的,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

曾经无话不谈把酒千盏尚嫌不够的知己,为了彼此可以出生入死的好友,千年来下落不明,竟就这样匆匆出现了朝自己说一句“对不起”,便就此消失。

从今往后再有无数个千年也再不会再见。

忘川水从来不会停歇,灵魂在奈何桥上回不了头,地府抬头见不到光。

路远跪坐起来将言朗揽住,言朗将头使劲儿抵在他胸口。逝者未曾听见,故人的话一出口便被风卷进了腥臭的忘川水中:“千叶她……很想你的。”

即便能以一己之力扛起整个凤凰族守得妖界千年安宁,那只一直在等待的凤凰再如何强大,内心却仍旧只是个需要他关怀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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