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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几分钟,杨予香绕过男人,直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他刚一抬脚步,杨经年却厚着脸皮追了过来。

“球球,你要去哪?”他跟在杨予香身后,不依不饶地问。

杨予香没理他。

“这附近的宾馆全都客满了。你跟我回家吧球球。”

杨予香搂着朱沐,顿住脚步嗤笑了一声,“客满了?是吗?幸亏我提前预定好了。”

他挑衅似的斜睨着杨经年。

杨经年愣了愣,下意识问道:“是吗?哪家?”

杨予香根本没订房间,他不想落了气势,便随口胡诌了一个。谁想下一秒,杨经年拿起手机就拨了个电话。

“喂……王局吗?……”

几分钟以后,杨经年无辜地摊手:“你听见了,那家酒店今晚会有公安局的人突击检查,我劝你俩还是别过去了,不然万一被查到了,那多尴尬?”

朱沐一脸懵逼。杨予香哑口无言。

他其实本来也没有打算带朱沐去开房。是杨经年自己误会了。

但是此时此刻,杨予香却突然并不想解释这个误会。

他故意报复似的,刺激着杨经年说道:“那既然这样”,他低头看着朱沐的鼻尖,“那怎么办啊,宝贝?”

朱沐不清楚两人间的关系,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什么怎么办?我们、我们本来不是打算和你回杨家的吗?”

杨予香冷淡的哦了一声,转头冲着杨经年笑:“是,其实我本来就是打算带他回家的。”

他说完这句,杨经年一瞬间又沉了脸:“他是什么人,你就往杨家带?球球你……”

“他是我男朋友,我带回家怎么了?”杨予香打断道,“更何况,无论他是谁,我想带回家,你也都管不着吧?”

听见这话,杨经年又一次变了脸色。

“我……我怎么管不着,球球。我是你小叔!”杨经年苦笑说。

他面上飘起愁容,亦步亦趋的跟着杨予香一同上了车。然后眼睁睁看着杨予香真的载着那个男孩,一路朝着杨家驶去。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球球。”

杨经年在后座一脸哀愁的喃喃自语。

杨予香以前并不是这种暴躁又尖锐的性格,他也根本做不出这种带着夜店里的男孩回家过夜的举动。

他了解杨予香或者说他了解四年以前的那个杨予香。

毕竟,那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

第五章:童年

小时候的杨予香,很孤僻、害羞、内敛、且不爱说话。

或者说,并不仅仅是不爱说话,而是不想和任何人产生任何形式的交流。

他被诊断出埃斯博格综合征。

第一次发现他异常,是在杨予香八岁那年。

老师突如其来地给家里打了电话,向杨连轩严厉的控诉了杨予香的态度问题。

在课堂上,她连续点了五次杨予香,想让他参与到课堂互动里。结果杨予香好像没听见一样,而从始至终理都没理。

为此老师大为光火,一个电话打到了杨家,说是要请家长。杨连轩无由来地挨了一顿骂,顿时脾气暴躁,反把老师给训哭了。

老师是凭关系进的小学,深觉自己受了委屈。于是接连好几天,在课上频频点名杨予香。谁知杨予香好似装了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开关,任凭老师冷嘲热讽,好话坏话都说尽。他该罚站就罚站,该放学就放学,全然不理旁支的事情。连带着其他同学也开始纷纷效仿,蔑视权威。

老师无奈,只觉得班里男孩子之所以不听话,大半都是因为杨予香这个刺头。于是第二次锲而不舍的骚扰杨连轩。杨连轩脾气更大,直接迁怒到了校长室。

老校长在私立小学干了半辈子,见多识广。听完了整件事情以后,捉摸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觉得吧,这孩子……怕是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杨连轩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从杨予香生下来起就看他处处不顺眼。

此刻听了这句不正常,寻常家长,按道理第一反应是该否认加质疑。但杨连轩骨子里就杨予香诸多嫌弃,好像总觉得他要是正常,才应该见了鬼一般。于是居然就这么毫无抵触的相信了。

他让司机带着杨予香去医院检查。司机半懂不懂,带着杨予香去测智力。

结果误打误撞,还真的检查出来了发育障碍。

埃斯博格综合征。

埃斯博格综合征是广泛发育障碍中的一种。它有一个更通俗的名字,叫自闭症。

但是埃斯博格与传统自闭症却又有细微的不同。其中最大的差异是:埃斯博格综合征患者并无显著的智力缺陷。甚至部分人还具有超常的智商。但是相对的,他们的社交功能严重受损,这种损伤是先天性的,即便通过后天练习提高,也无法达到正常人一样的水平。

杨连轩拿到了诊断书。他仿佛终于为这个孩子所有招人讨厌的行为都找到了一个合情合理的标签。有病。

他回忆起杨予香的成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就不再开口说话了。

他有时候回家,总是看见那个孩子坐在二楼的窗台上,发呆似的往下看。谁若是一接近,他就会快速的跑开,活像一只被碰了触角迅速缩回壳里的蜗牛。

别人叫他的时候,他也没什么反应。总是低着头,一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模样。杨连轩曾经无数次怀疑过他不是自己亲生。

有时候杨连轩生气骂他,他会扭头就走。有时候他带着小情人回到杨家,对方拿了小礼物讨好他,杨予香喜欢就一言不发的接过去,不喜欢就摔在地上。

种种行为实在像个没教养的野孩子。教都教不好的那种。

杨连轩想到此处,在办公室里头疼的抽了一包烟。然后毫无心理挣扎地,做出了将杨予香送走的决定。

把杨予香送走,但送到哪里去,杨家人产生了争议。杨连轩的意思,直接丢到特教学校。父母的抚养义务持续到十八岁,他准备一次性给够一笔钱,从此便不闻不问。

而杨老夫人怕事情传出去丢脸,连北京也不想让杨予香呆。她说联系杨予香的生母,变更监护人,干脆接回农村去。就当杨家没这个人。杨连轩虽然不喜欢杨予香,但又怕彻底不管了,以后再被讹上。总觉得还是眼皮底下保险一点。

杨经年便是在大哥和母亲争吵最凶的时候,回到杨家的。

“大哥,你和妈生什么气呢?”

杨经年进门,不明缘由地问道。

他比杨予香大十三岁,那年大三,刚刚从学校放假。

“没什么,小年回来了?你先上楼去休息吧。”杨连轩在屋里烦躁的走来走去,从鼻孔里哼出气音,却又只能在杨经年面前忍耐着。

杨老夫人看见杨经年,好似一下找到了靠山,念念叨叨的数落:“还不就是你大哥犯浑,真是丢尽了杨家的脸。不然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有问题的孩子!你看看现在这样,现在这样,我说送走又不干!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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