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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放心的眼神,方才继续对吉王说道:“皇叔是为了大启?这话偏就你说不得。”

“何无顷虽同样谋害于我,但他一个外姓之臣,这些年所作所为,无论对错,到底还是真的为了大启可是皇叔你,枉你还顶着一个‘秦’姓,你摸着良心说说,明知秦骏秦骢无才无能,满面亡国君相,却尽心机铲除异己,妄图将那二人送上皇位。皇叔,这就是你为了大启所做的事吗!”

秦浣其实是想知道答案的,他想听听自己的这个皇叔,究竟还能为自己的私心辩解些什么。可惜,吉王的身体却终究不行了,他的嘴巴仍艰难的开合着,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秦浣知他大限已至,定定的看了他一会,而后向赵擎烽伸出了手。

“殿下?”赵擎烽明知秦浣要做什么,他却破天荒的没有动作。

“给我吧。”秦浣抬头,望着赵擎烽的双眼,用力又攥了下与他交握着的那只手。

赵擎烽终是败下阵来,将手上染血的长刀,交给了秦浣。

“皇叔,就让侄儿再来送您一程吧……”

手起,刀落,锋刃的尖头深深没入吉王颈外三寸的土地中,而吉王却已然没了气息。

山坡下的杀伐声逐渐平息了下来,熊熊燃烧的火光也一点点的暗了下去,而东面的天空中冉冉升起了另一种光芒。

秦浣丢下了长刀,有些疲倦的望向坡底,看那流血浮丘、尸横遍野的战后之景,他迟缓的向前走了两步,而后面对坡底双膝跪地,重重地叩了三个头。

一双大手捂住了他的双眼,赵擎烽从身后将他揽入怀中。

“殿下累了,该休息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秦浣闭上眼睛,苦笑了一声:“天就要亮了,还有那么多事,如何能休息得了呢?”

“天亮了也要休息,”赵擎烽将人整个抱了起来,向着山坡另一侧走去:“那些事就交给我好了。”

“交给你?”秦浣喃喃着,像是在发问,又像是单纯的重复了一遍。

赵擎烽低头细细的吻过秦浣的额头与紧闭的双眼,声音极轻又极坚定地说道:“对,都交给我。”

一日后,在扶沟驻军等待吉王汇合的徐宇,并没有等来吉王的人马。他焦急之下心生疑惑,派人前去沿路查看,得到的却是倒八坡血流成河,吉王已尸横荒野的消息。

徐宇大惊之下,急一面传讯至京中还有前线,一面亲自前去查看。最终因战场残留的敌军衣物兵器,以及事发之地临近豫州边界而断定,吉王等人是因中了豫州的埋伏而被害。

战前统帅被害,本应想尽办法压下消息,以保军心稳定。可不知怎的,几日之内吉王遇害的事便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军营。徐宇有心压制,却适得其反,不但没有止住消息的传播,反而使得那消息越传越乱。一开始只是说豫州人混入兖州害了吉王,到后来竟成了豫州人混入军中,连买了将领这样的话都传了出来。

眼看着事情一发不可拾,徐宇本就是吉王临时点出替他带兵的,平日里为吉王之命马首是鞍,自己并无什么主见。遇到眼前这情况,一开始还能顶几日,可到了后来便心力交瘁,一头乱麻了。

无奈其余将领所率的三万主力皆是步兵,又启程略晚,一时半会赶不到此处。徐宇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向距离较近的赵擎烽求助。

赵擎烽自然十分乐意帮这个忙,隔日便带了一队亲兵,赶到了扶沟军营之中。

当日还未南行前,吉王为表态度,已在府中打着宴会的名义,带赵擎烽见过了他手下的几个将领,徐宇便是其中之一。

徐宇只知那时离京之前吉王对赵擎烽的态度,并不知后来吉王心中暗生的那些龃龉,故而此时徐宇见了赵擎烽便仍旧完全将他看作自己人,向得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将人迎进帐中,细细商谈。

“赵侯爷,您在西北治军多年,你看眼下到底该如何是好?”徐宇这节日着实是忙的焦头烂额,实在急坏了,坐下后几乎未寒暄几句,便直奔正事而去。

赵擎烽却偏偏来了兴致,就想将他吊上一吊,只伸手抹了把脸,搓红了眼睛悲叹道:“前几日骤闻老殿下丧讯,赵某心中实在是……”

听他这么一说,徐宇也有些撑不住了,他到底是跟在吉王身边这么些年,不说别的,感情还是有些的:“殿下这么大年纪了,离京前太子殿下劝他时,我等还暗恼过太细殿下,若早知今日之事,倒不如就听了太子殿下之言啊!”

赵擎烽只是起了个头,却没想到徐宇把这几日来积攒的怨气,一股脑全倒了出来,话比他还多:“当初殿下让我带兵先走,我哪里想了这么多,只以为是跑趟腿的事,谁知道殿下就这么出事了啊!”

“如今军中流言纷纷,军心哪里还保得住,我又是个没主意的,万一到时候再因此治我个治军不严之罪,我该怎么办啊!赵侯爷,你可要帮帮我啊!”

话到了这份上,赵擎烽也懒得再绕圈子了,一面还哭丧着脸,一面却已经开始试探着部署起来。

“要我说,既然老殿下的丧讯已然瞒不住了,倒不如直接敞开了公布于众算了。”

徐宇一听,刚要下意识的说不行,怕因此扰乱军心,可转念又想到了现在军中的情况,扰不扰的早就没什么区别了,于是只好点了点头。

赵擎烽见他并不反驳,于是便继续说了下去:“将老殿下为豫州人所害之事公布出去,不是为了让军心不稳,恰恰相反,咱们要激起将士们的悲愤之情,要让他们振作神,一鼓作气攻向东南,为老殿下报仇才是。”

徐宇听后恍然大悟,不住的点头称是:“侯爷到底是侯爷,就是比末将想的长远得多……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呢?”

赵擎烽心中暗笑,原本还在试探着的步子,干脆又向前进了三尺:“如今军中将士未能齐心,多半是有人故意趁老殿下出事之机,在军中传播谣言,扰乱军心。”

“眼下,我们首要任务便是排查军中各组队,找出故意传谣的人。”

徐宇抚掌而叹:“正是呢,我也正有此意,要派人去将那些人揪出来,可说过没说过,都只是一张嘴,又没法证实什么,实在是难为死我了。”

“说与不说都是一张嘴,没有物证但总归会有人证,”赵擎烽见徐宇神色无异,便做出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唉,我也知道,毕竟是一军之中出来的,徐将军若派自己人去查,这其中必然难有包庇含糊,所以”

“不如让赵某的人来代劳吧,今日我来时也带了一些亲兵,便让他们去帮徐将军逐一排查四方,如何?”

深入军中,安插人手,下一步便可温水煮青蛙一般,自下而上的将统军之权握于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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