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囔囔地上了岸。

小六哥见他们老实了,才叹了口气继续撒着网:“是不容易啊,粮食都被征走了,前些日子又听人说起还要再征什么兵,谁知道呢……”

“可是不容易也要过,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那群小崽子不是,”网都放完了,小六哥也闲了下来,捡了块地坐下与秦浣继续聊着:“就是没了粮食,还有这坡,这水呢,虽说艰难些,可到底也能养活这一家人。”

“可就是怕,真的征兵啊……”

孩子们趁着小六哥不注意,又偷偷溜下了水,小六哥见状又叫嚷起来。

秦浣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远处青青麦田,风过草动,又拂起一河的微波,扰乱了水面上倒映的阳光。

那一日他们的成还不错,两三条一尺来长的大鱼,一篓子活蹦乱跳的鱼苗,秦浣一样也叫不上名字来,但看着小六哥与张家二老的神色,他也是欢喜的。

吃过了晚饭后,两人终是别过了村中人,共骑着乌麟慢慢往回走去。

走上矮坡时,秦浣不由得回望着那处小小的村落,看夜幕下那零零散散的矮舍中,发出的点点灯光。

“烛华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到底还未入夏,夜风吹来时,秦浣仍旧感到了丝丝的凉意。

赵擎烽伸手揽了揽怀中的人,让他紧贴在自己尚还温暖的身体上:“殿下在想两件事,一件是公事,一件是私事。”

秦浣轻笑了下,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不对,接着就听到赵擎烽问道:“那殿下是先听公事还是私事?”

“自然是先公后私了。”秦浣抬手摸了摸乌麟的鬃毛,理所当然地说道。

“公事是,殿下今日听了那小六哥的话,心生愧疚。若战事一起,这几州之中必然会征兵,他们的日子也就会更难过。”赵擎烽轻叹一声,握着秦浣的手:“可殿下心中也清楚,若不动兵,这些百姓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差,民怨累积,迟早会出更大的乱子。”

“是啊,”他们越行越远,再次回望时,秦浣已然看不到那村中的灯火了:“无论此时动不动兵,他们的日子都不会好过……说到底,我也只是想要个兵不血刃的法子,即便这仗必须打,也尽量少些伤亡。”

赵擎烽没有说话,他在外征战十六年,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战场的惨烈。

“烛华可是觉得我异想天开,过于妇人之仁了?”秦浣想想自己刚刚说的话,不由得自嘲了起来。

赵擎烽却摇了摇头:“不,刚刚那些话才是殿下应该说的。”

“殿下是王者,需有仁德之心来治理天下,为万民着想所以才会厌恶战事,这是百姓之幸,”赵擎烽抵着秦浣的额发,没有一丝一毫的嘲讽:“有王者才需有将兵,主杀伐征战,为君分忧。我便是殿下的将兵,殿下所不愿做却又不得不做的事,便全都交给我就是。”

秦浣一愣,随即又是一阵轻笑:“你不是不通文墨吗?从哪里学得了这些文绉绉的话回来哄我?”

赵擎烽也不遮不藏,全然老实交代了:“自然是硬照着那书上背下来,为了讨那些贵人们的欢心的。”

“好啊你,敢用那些讨他们欢心的套话来糊弄我,”秦浣伸手佯怒般在赵擎烽臂膀上拍了几下,而后却又兴致勃勃地问道:“既然你这么能说,不如就再说说还有件私事是什么?”

“那私事自然是……”赵擎烽俯身凑到了秦浣的耳畔,脉脉细语,缱绻之言只为彼此所知,却换得二人又是相视而笑,目送灵犀。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他俩咬耳朵说了些啥~

明天毕业聚餐跟大家请个假~

第42章(四二)定陶

盛弘十六年三月初八,自离太平都算起十八日后,殷王秦浣所率领的南行之军终于来到了这定陶县中,兖州刺史崔松鹤率济阴郡守卫东刚等数十官员出城相迎。

时值阳春三月,定陶城中烟花极盛之季,崔刺史设宴于那赏景最佳的万福楼上,招待秦浣与赵擎烽等人,近可品楼中百花争艳之趣,远可观万福河上波光粼粼之景。

几人互相谦让的就坐后,秦浣暗暗看向坐于席上最为偏远之处的一位留须的儒生,此人极为不起眼,落在寻常人眼中怕也只当他是托着某个官的关系进来凑数的。但秦浣却知道,此人名叫刘义茅,他非但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物,相反他算得上是颇受崔松鹤信赖的谋士……

秦浣掩饰着眼中的算计,身为主宾率先执起酒樽,敬谢崔松鹤等人的招待。那崔松鹤等一应官员,虽说心中已起了反意,但这酒桌上的功夫却依旧做得周全。几人笑着一面客气的推让着秦浣的敬酒,一面反向秦浣敬酒。

起先秦浣还耐着性子与他们往来交杯,可那崔松鹤似早有安排一般,暗示着手下的官员轮番向秦浣敬酒,大有不灌倒他誓不罢休的架势。

秦浣被这一屋子苍蝇缠得实在烦了,心中冷笑一声,向着在一边待命已久的赵擎烽使了个眼色。

今儿不禁你的酒,给我往死里灌!

赵擎烽自入席那一刻起,便已是摩拳擦掌,如今得了秦浣的眼色,唇角瞬间扬起了一个甚是嚣张的笑容。手上的酒樽往桌上一撂,也不需旁人帮忙,自将得这定陶陈酿斟满,举着酒樽便直冲那刚刚缠秦浣缠得最紧的那白面小官就去了。

论起这酒桌上胡搅蛮缠,劝酒强灌的本事,赵擎烽当真还没怕过谁,那些官员们一开始还谨记着崔松鹤的交代,想要专心对付殷王。可招架不住赵擎烽一客气二强逼三直接胡灌的纠缠,不知不觉的便都被他控住了节奏。

秦浣满意地看了一眼乱了半席的酒桌,端着手中的所剩的小半樽酒底,转向眉头紧皱的崔松鹤:“忠宁侯自西北而来,性子里最是直爽好酒的,若有冒犯崔大人可不要见怪。”

崔松鹤听后摆手笑笑:“哪里哪里,侯爷能喜这定陶的薄酒,亦是下官之幸。”

秦浣仍旧执着那点酒底子,丝毫没有要饮的意思,却借着这酒的话头说了下去:“这定陶之酒确实别有风味,不止是忠宁侯喜欢,安平也尝着不错……想来等日后漕渠修成,将这酒运到那太平都中,陛下与何相大人,也会喜欢的。”

此话一出,崔松鹤的脸色立刻便沉了下来,他打量着秦浣的神色,索性压低了声音作出些个讨好的样子,避着众人问道:“话已至此,还望殷王殿下给个准信儿……这朝廷中,何相大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城西七千兵随您而来,下官看着也着实心慌。”

秦浣眼眸一转,亦压低了声音:“听闻崔大人当年入仕之初,也曾是何相手下的得意门生,如此也当只何相之意才是。”

崔松鹤闻言一愣,当年他确是因着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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