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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与何无顷被宫卫严密围护起来,而那朱贵人虽未真的被秦骏砍到,却早已面色惊恐的跌倒在地,浅色的衣裙上渗染出殷红的血迹……

而秦骏早已忘了自己要做什么,见到人便砍,顷刻间不少离得近的宫人已遭了秧,殿中哭叫声更甚,而众人惊乱之中却并没有人注意到,原本离秦骏最近的赵擎烽却仍旧恍若未闻的坐在席上,只是眼神还紧锁着殿中偏角处就坐的某人。

秦骏手中的剑染上的血越来越多,动作也更加疯狂,宫卫们见此情景,勉强忍住撑住不出手反击。

还不到时候,还不到时候

秦浣双手紧握,指甲已深深掐入手心!

忽然,他眼前一亮,听闻儿子在殿中发疯砍人后匆匆赶来的吉王,终于到了

刹那对视,赵擎烽立刻起身,装作上前帮忙的样子,身手矫健的摸到了秦骏身后。

宫卫们也已逼到了秦骏的面前,秦骏仍旧狗噬人般的乱刺乱砍,宫卫们此刻也被逼急了眼,照这样下去只怕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只得咬牙弃了那尊卑之念,纷纷向秦骏袭去。

秦骏本就身手聊聊,只拼着一股疯劲,哪里比得上这些宫卫。不多时身上便挂了,而吉王来得到底迟了,只大声呵斥着那些宫卫,哪怕亲自上手猛力拽着身边的人,一时也未能挤进殿中。

眼看着一柄利剑得了空子,直直的向秦骏刺去,吉王目眦尽裂却还是晚了一步,冲不到儿子身前。

眨眼间利剑已刺穿了衣袍,割裂了皮肉,染上了鲜血只是这一剑却并未伤到秦骏,而是刺进了忠宁侯的后背。

赵擎烽算准了时机,当着吉王的面,挡在了秦骏的身前!

第20章(二十)火誓

夜未过半,宫城之中仍是混乱一片。

趁着这急乱之时,身披黑色斗篷的秦浣,步履匆忙地躲过夜巡的侍卫,悄悄地经万佛阁后一秘径,潜出宫去。

宫外早已备好了一匹黑马,秦浣毫不犹豫的翻身而上,扬鞭策马飞速往那城中石榴坊的方向去了。

昔日纸醉金迷,繁华一时的石榴坊,几日前因绯月之事,被秦骏下令抢砸殆尽,坊中的男男女女也早已不知逃窜到何处去了,此刻只剩空空荡荡一座画楼。

但秦浣知道,这还不够。

秦骏出事,吉王必定拼劲全力查找近来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人和事,也必定会查到这石榴坊。尽管坊中线人在珑颜与赵擎烽的安排下,躲藏的十分严密,但只要这石榴坊还在,吉王便一定还能查出些什么。

所以,必须彻底毁掉它。

秦浣在后巷角门处下了马,趁着四下无人,迅速溜入到了石榴坊中。

此时,原本应被秦骏的手下砸得一片狼藉的画楼中,却每隔几丈就整齐的摆着几个酒坛。

秦浣伸手掀开酒坛上的封纸,轻轻一嗅,确定里面装的并不是酒液,而是极易燃的煤油。

这本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只需在秦骏出事后,派人将这些煤油坛打破,而后再放一把火,便可将这石榴坊烧得干干净净。

只是秦浣站在那油坛前,他此刻只要稍一停顿,眼前便会浮现出刚刚在殿上,利剑穿过赵擎烽的后背的场景。

那一刻他几乎已经抬脚,想要不管不顾的冲过去,但赵擎烽却用那样的眼神,告诉着他不可以,不要过来……

不是这样的,他们的计划原本不是这样的……

一股郁气在秦浣的胸口乱闯乱撞,他不禁从周围的地面上拾起一根断掉的桌腿,狠狠地砸向最近的煤油坛。

“哗啦”一声,油坛碎裂,里面的煤油涌流而出,浸透了周围散落的幔帐,秦浣后退几步,自虐一般回忆着那日文鸿苑竹窗前,与赵擎烽订下的每一步。

在宫中散播鬼闻,刺激秦骏越发在意自己的太子之位。

又是几个油坛被秦浣大力敲破,空气中渐渐也染上了呛人的气味。

派绯月引秦骏上钩,暗中用药使他情绪越来越暴躁。

眼前油坛几乎被秦浣全部敲碎,紧握棍手掌也磨出了血痕,他却并不停手,反而径直走向二楼。

借李徽之力将绯月送入宫中,假造出那位“有孕”的朱贵人。

又是一阵碎裂之声,秦浣丢掉了棍子,徒手将一个个油坛扔到地上摔碎。

趁秦骏神志不清之时,令他与绯月当众相见,下最后一剂猛药,将他彻底逼疯,行凶殿上。

秦浣终于累了,喘着气却仍不肯停下,使劲将更多的物品扫落到煤油中。

最后,抓住时机,让赵擎烽当着吉王的面,救下秦骏。

救下秦骏而已……秦浣依靠在倾斜的红柱边,木木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原本他们商议的只是救下秦骏而已,赵擎烽却……!

秦浣不知道亲眼看到那一剑刺中赵擎烽时,他到底又多么震惊,多么恐惧,甚至前世鸩酒入喉,毒侵五脏之痛都及不上那时的万一。可赵擎烽的眼神却在告诉他,他不能动,也不能叫,只能站在人群之外,装作一个漠然的围观者,看着他最爱的人,利刃加身。

再后来,秦骏被赵擎烽打晕了,宫人们一拥而上将那二人送去医治。

而秦浣却依旧只能站在原地,每一刻都是煎熬。

他终于忍不了了,抢下了火烧石榴坊这一步,亲自出宫,在这一片注定被毁的空楼中发泄着心中的哀惧。

一点火星落下,顷刻间便蔓延开来,秦浣避开越来越旺盛的大火,跌撞着跑到坊外,等他再次回身时,盛极一时的石榴坊已然彻底化为了一片火海。

石榴坊被毁,吉王必定起疑,而这份疑心却并不会落到他们身上。

试问谁是这世上最希望秦骏出事的人?

这一点疑心便会如他刚刚抛下的那点星火一样,将吉王对何无顷那所剩无几的信任烧得干干净净。

这最后一件事,他终于做完了。

秦浣感觉自己累极了,再不去看那片火海,而是扶着被大火灼烤得烫手的墙壁,一步步的走向他骑来的马匹。

拽住缰绳,想要如来时那般翻身上马,却发觉自己手上疼得厉害,好不容易咬牙忍住,可不想腿上骤然失了力气,眼看着就要衰落在地时,却被人紧紧地护在了怀中。

灼热的火风扑在面上,却不及身后怀抱的一分温度。

良久,秦浣转过头,看着那人被火光映亮了的侧脸。然后慢慢地抬起胳膊,用破损的手掌,轻轻地抚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赵擎烽一手抱着秦浣,一手牵着黑马,趁着救火的军巡铺赶来之前,拐进了更为隐蔽的小巷中:“德多说殿下没回去,我就猜想你应该是来这里了。”

又是一阵沉默,赵擎烽知道今日之事是自己隐瞒秦浣擅自所为,难心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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