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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离开,直到消失在天际尽头。

他目中有种感慨似的叹息:“我的这个弟弟,还真是顾念旧情啊。”

随即又像想起了什么,微微的笑起来:“毕竟,也还是个美人呢,不是吗?”

夜色下的花园,美丽又静谧,黑色轿车绝尘而去后,除却喷泉淙淙的水声,几乎不再听闻其他的声响。

而在花枝锦簇之中,掩映的正是厚重悠久的贺家老宅。

他是如此的想要得到这一切,偏偏有人对其不屑一顾。

“弟弟,你究竟是天真,还是愚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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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小时后,天际浮现出一抹鱼肚白。

贺家老宅终于从夜色里苏醒过来。

餐厅之中。

贺钦早已坐在桌前,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对着一桌美味丰盛的早餐,并不曾拿起筷子。他无声的等待片刻,当分针与秒针在同一处重合时,忽而开口:“小少爷呢?”

佣人们面面相觑,并无一人敢说话。

华丽的水晶灯悉数亮起,照的这片大厅灯火通明,流溢的光华是如此的璀璨,也映出了贺钦的轮廓锋锐的面容。明明是极平淡的话语,却含着丝若有似无的煞气。

管家不知去了何处,唯有佣人们守在桌旁。众人小心翼翼,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老宅中住着的两位年轻人,自从小少爷六年前被找回来后,原本的小少爷,就荣升成大少了。此刻贺钦话语里问的是谁,佣人们皆是心知肚明。

“小少爷,他应该是还未曾起来吧。”

贺钦眯起了眼睛,随意的扫了眼桌上熨的平整的报纸,目光拂过其上黑字的日期,微微的顿了一下。

便是这个时候,旋转楼梯上又出现了一个人影,佣人求救般的望过去,却只见着了身材高挑、眉目俊朗的青年,他穿着质地良的衬衣,快步从楼梯上走下来。

并不是小少爷,却是大少。

佣人拉开了靠椅,贺之朗走过去,在餐桌另一侧坐下。

很早以前,他是坐在贺钦对面的。

然而自从六年前的今天起,就被迫让出了那个位置。

贺之朗轻快的笑起来,如同对昨夜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一无所知,仿佛只是随意的问道:“之南呢,怎么还没有下来?”

天光将要大亮,照彻这一片天地。贺之朗垂下的眸子里含着笑,微微躬身,像是要起来:“今天可是他的成人礼呢,总不能现在还赖在床上。”

十八岁的生日,贺钦将给他举行盛大的成人典礼,向所有人昭告他的地位。

六年前将将回到贺家时,便曾经通告全城,贺家的小少爷找回来了,而如今,又是要昭告什么地位?

众人隐隐约约有个猜测,却不敢说出。

贺之朗朝着佣人招手,似是要嘱咐他们,去楼上把还在赖床的贺家小少爷给喊起,话语尚未曾出口,便被简短有力的截断:“你去。”

垂在大腿侧的另一只手微微僵硬了片刻,随即又恢复如常,贺之朗含笑起身,当真便又去楼上,寻找陆之南了。

可惜,注定要无功而返。

他不疾不徐的走到了二楼之上,在分叉的路口选择了另外一边,沿着长长的走廊一直走到了尽头。

厚重的大门隔断了所有动静,可便是不曾推开,他也知晓其中空无一人。

怎么可能还在房内,昨日夜里,他可是亲眼看着陆之南离去的啊。

这样想着,却如同什么都不知晓,贺之朗伸手,轻轻扣门,满意的听着其中的死寂。

他开口,喊:“之南,起来了。”

就如同每一位真正关心弟弟的兄长。

许久以后都没听到半分响应,于是他轻快的转身下楼,略略有些惊诧的回复:“之南好像不在。”

这时候,适才不见人影的管家站立在了餐桌旁,恭恭敬敬的回话:“小少爷昨天夜里就出了门,现在也未曾回来。”

“有说去哪里了吗?”

管家迟疑着摇头。

贺钦眉间凝结出一丝冷色。

贺之朗坐在另一侧,欲言又止。

却听闻一声平平的笑声,其中却不含半分笑意,辨不出来任何感情:“又回他的那个家去了?”

餐厅中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唯有贺之朗,难为的解释:“叔叔,你也知晓,之南他一向都重情的。”

贺钦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贺之朗瞳孔微缩,低下头去。

白雾蒸腾中,贺钦的面容轮廓似乎都被柔和些许,然而众人皆知道,那不过是一时假象,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手腕狠辣的家主。

他漫不经心的想,这侄子演技僵硬,满口屁话,倒只有一句话说对了。

之南那孩子,太过于重情,在这一点上,倒是半点也不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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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曾经在暴雨夜中离开的地方。

穿梭过狭窄黑暗的小巷,走过残缺破旧的花坛,陆之南终于又回到了这睽违已久的楼下。

他捏紧了手中的钥匙,抬头仰望着这座灰暗老旧的建筑,拎着手中的盒子,沉默犹如一尊雕塑。

六年了啊。

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不远处的垃圾箱依旧在那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他仿佛又看到自己推开了流浪汉,疯狂的抢回那个蛋糕的影子。

是芒果口味的,冰激凌蛋糕,底基是奶酪,外层还撒了晶晶亮亮的巧克力珠,镶嵌着芒果与樱桃。

楚歌喜欢拈上面的樱桃吃,尽管吐槽了许多次,那里面不知道加了多少色素,依旧乐此不疲。于是,他也最喜欢吃这个蛋糕,他吃里面的巧克力珠,楚歌吃上面镶嵌的樱桃。

然而那个时候,被暴力挤压、被雨水冲刷,里面那个美的蛋糕,早就变得稀巴烂,被泡的不成模样。

任谁也不会再产生半点兴趣,也就只有无家可归的人,才会把那惨不忍睹的蛋糕当成宝贝了。

他可不就是无家可归的人么。

手指插入了兜中,触碰到衣袋里冰凉坚硬的物事,心脏仿佛被重重的撞了一下,有无边的酸涩在其中流淌。

这么多年都不曾修好老旧的声控灯,他沿着狭窄漆黑的过道,缓缓上楼,直到在某个角落处,顿下了脚步。

六年前他以为自己被抛下、以为楚歌为了钱财不要他的时候,在这个黑暗中的角落、在这个被杂物堆掩的地方,找到了那支钢笔。

于是,几乎要被毒蛇噬咬、疯狂开来的心脏,终于落到了实处。

陆之南走到了家门口前,伸出手,敲了敲门。

“叩叩叩”,沉闷的声响,响彻了整个黑暗的过道,却没有任何回应。

然而他麻木着,依旧坚持不懈的敲着,直到指节发红,直到手指疼痛,也不曾停下来,就如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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